文丨邓先许

上月17日，我去哈尔滨出差，到了哈尔滨的阿城区，中途经过一个叫“金上京历史博物馆”的地方。与我同行的同事恰好是哈尔滨人，他告诉我：“这是一个以完颜阿骨打的陵墓为基础，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发掘建设的一个女真族的博物馆。这个博物馆也是全国唯一一座展示金代历史、金源文化的专题博物馆，1998年10月正式对外开放，占地面积约50000平方米。”

我一听来了兴趣，这个金国不正是陆游、辛弃疾和岳飞心心念念要抗的那个国家吗？他说是的。于是我们相约第二天去参观一下。遗憾的是，第二天我们因为要去哈尔滨数个银行调取犯罪嫌疑人开户信息以及资金流水等资料，忙到下午四点半才忙完，等我赶到博物馆门口的时候已将近下午五点了，工作人员告诉我，马上闭馆了，不接待游客了，有需要参观的第二天再来。我一怔，才明白过来这不是珠海的朝九晚六。

最后，我只能带着一丝遗憾，在博物馆前的广场转了两圈。博物馆正门上写着“金上京历史博物馆”，正门右侧写着“女贞肇兴地，大金第一都”。广场的左侧是有一座骑着战马的雄伟雕像，雕像的底座正面上写着：“金太祖完颜阿骨打（1068-1123）”，雕像底座的背面，简要写了完颜阿骨打的生平。概括来讲，说的是完颜阿骨打是金朝的开国皇帝，他一生驰骋于疆场，完成建国与灭辽两件大事，为女真的民族发展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广场的右侧是另外一座雕像，上书：“金秦王完颜宗翰（1080-1137）”完颜宗翰是完颜阿骨打的侄子，是金代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金代开国元勋，为金朝的建立立了头功，居“开国功臣之首”，参与了金朝建国前后所有重大战役，在灭辽和消灭北宋的战争中，立下了卓越的功勋，史称其“内能谋国，外能谋敌，决策制胜，有古名将之风”。

广场两侧还有很多女真族发展和征战历史的石雕，我都一一驻足浏览，粗略了解了一下女真族在白山黑水间的那段历史。女真族在杰出首领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先是奋起反抗辽朝的残酷统治。他们不畏强权，勇敢地捍卫自己的民族尊严和权益。最终，女真族成功推翻了辽王朝，建立了大金政权，逐步统一东北甚至今天的朝鲜半岛，最后问鼎中原，与北宋、南宋两个王朝针锋相对，给宋朝带来了无尽的耻辱。

金国纵横北方一百多年，他们之所以能让当时北宋、南宋的汉人欲除之而后快却不能，这与他们的“民族性”是有密切关系的。翻阅历史，我试图找出金国强悍的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金军强大的战斗力。女真部族早期以游牧渔猎为生，擅长马术与箭术。因此，金军铁骑规模庞大，完颜阿骨打又是有雄才大略的人，他起事后通过各种方式获得大量战马。他们常用七斗弓，其破甲箭在近距离有很强的杀伤力，且金军骑兵一般会配备两匹马交替使用，具有很强的机动性。此外，金军还有如铁浮屠这样的重装骑兵，全身包裹着重甲，战斗力很强。他们的作战方式也较为独特，常用锐阵，一阵接一阵地冲击敌人，消磨对方体力。在蒙古还没有勃发的时候，他们的战马、铁骑对于中原的农耕文明来说，那种短兵相接简直就是在玩代差。

金国强悍的第二个原因，是他们实行了一种叫做“猛安谋克”制度。猛安谋克制最初是单纯的出猎组织，后变成平时出猎，战时作战的组织制度。完颜阿骨打在称帝前，于1114年改造原有的组织，突破了血缘关系，规定以户为计算单位，以三百户为一谋克，设百夫长为首领，十谋克为一猛安，设千夫长为首领。由于实行了“壮者皆兵”即兵民合一制度，猛安谋克既是军事组织，又是地方行政组织（称为猛安谋克户），它是女真族的基本社会组织。猛安谋克制在没有正式形成定制之前，只是作为一种部落联盟时代的产物而存在，随着该制度的完善发展，逐渐成为女真的政治、经济、军事三位一体的基层组织。这种制度既满足了军事需求，又不耽误生产生活，使得金国能够在较短时间内组织起强大的军事力量。

金国强悍的第三个原因是他们的民族精神。由于长期在艰苦环境中生存，使女真人具备坚忍不拔的精神，他们团结且“征发调遣事同一家”，在战场上表现出很强的战斗力。而当他们染指中原后，发现当地肥沃的土地、丰富的物产，相比于当时地广人稀、森林茂盛的北方，那简直是人间天堂。也正因如此，他们怎么也要在中原落地生根。

金国强悍的第四个原因是他们善于学习，善于吸收多元文明的优秀之处。金国地处南北方交界处，与多个民族和政权有交流。他们的统治者吸取了其他民族的优点，其各方面都得以丰富和发展。他们对契丹文化的吸收和借鉴，使金国的军事制度和战略战术更具优势。

当然，金国强悍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我们可以翻开史书逐一回味。金国在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下，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在短时间内相继攻灭了辽国和北宋，与南宋划江而治分庭抗礼，成为中国北方的强大政权。

金国祚119年，传6帝10世。神奇的事情，金朝是唯一从始皇帝到末代皇帝都没有贪图享乐不管国家就灭亡的朝代。因为他们欣欣向荣的同时，北方的另外一个彪悍的少数民族——蒙古族——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更是所向披靡，再加上黄河决口、南宋持续不断的抗金行动，以至于他们连同南宋王朝，最终都被成吉思汗的铁骑所荡平。当然，女真族的后代还是东山再起了，在几百年后建立了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大清，这是后话了。

不过，当时抗击来自异族女真的侵略，也成了陆游、辛弃疾、岳飞等千古名将毕生的追求。只是，他们虽然志向远大、忠君爱国，本来可以成为驰骋沙场的英雄，但是可现实十分残酷，小人当权，朝廷羸弱，风雨漂泊的大宋（北宋、南宋）王朝，摇摇欲坠，这些时代英雄只能黯淡离场。他们的雄才大略无处施展，他们的爱国热情无从表现。陆游说：“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他又说：“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辛弃疾也只能慨叹“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就算他“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也只能对天长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岳飞徒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壮志豪情，愤懑地反复追问“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在抗金名将中，岳飞是最为悲惨的，在他39岁的壮年，昏君佞臣妄顾其“天日昭昭、天日昭昭”的呐喊，被以“莫须有”的罪名结束了悲壮的一生。

这些英雄们生不逢时，空怀壮志。他们的寂寞、苦闷和悲愤只能泼洒在诗作里，散落在河山中。如果说国家不幸诗家幸，那只是对他们轻若尘埃的安慰，建功立业、沙场点兵才是他们的梦想。历史不容假设，陆游、辛弃疾、岳飞做出了在他们那个年代符合他们自己的选择。时至今日，无论当年的女真族的金国、蒙古族的大元、汉族的宋朝，都是大中华民族历史的一部分，女真族、蒙古族、汉族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重要一员，这仍不足以否认他们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于我等后人来说，学史以明志，学史以增智，看博物馆不仅是让书斋知识得到印证，还能发现更为丰富的资料，极大地拓展了视野。这次虽然没能到进博物馆里饱览一番，但我通过其他途径对金国的发展壮大和灭亡，以及陆游、辛弃疾、岳飞等抗金英雄战斗的一生也有了全新的认识，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 作者简介：邓先许，曾为水兵，现居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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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