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分治：陈霸先南郊称帝，周文育被俘逃还

陈霸先即位南郊，国号陈，改元永定。废梁主萧方智为江阴王。追尊皇考陈文赞为景皇帝，皇妣董氏为安皇后，前夫人钱氏为昭皇后，世子陈克为孝怀太子。立夫人章氏为皇后。陈霸先少娶同郡钱仲方之女，早年去世，因纳章氏为继室。章氏吴兴人，原姓钮氏过养章家，乃改姓为章，善书计，能诵诗及楚辞。相传章母苏氏尝遇道士，赠一小龟，光采五色，且语以三年有征。后来及期生女，紫光照室，独龟却不知去向。这恐是史家附会，未足为凭，不过有闻必录罢了。

陈霸先长子名克也已夭折。次子名昌，与侄子陈顼前居江陵，并为西魏所虏，陈霸先遥封陈昌为衡阳王，陈顼为始兴王。其他如在都侄子陈蒨封临川王，陈昙朗封南康王，陈蒨与陈顼为陈霸先之兄陈道谭之子，陈道谭曾仕梁为散骑常侍，陈昙朗为陈霸先之弟陈休先之子，陈休先亦仕梁为骠骑将军。兄弟俱已逝世，由陈霸先追赠为王，即令侄子袭爵。一人为帝，举族荣封，这也是应有的常例。惟梁主萧方智废徙逾年，终为陈主霸先所害。可怜他在位三年，年才十六岁，终落得非命而亡，总算得了一个嘉谥，号为梁敬帝。

陈主即位未几，忽闻武昌舟师，败绩郢州，各将均被掳去，不禁惊骇异常。

话说周文育、侯安都等带领舟师一万人往击王琳，师至武昌，武昌守将樊猛已归附王琳，至此弃城遁去。侯安都正欲进兵，接得陈主受禅的诏敕，不禁叹息道：“我今必败，师出无名了。”时侯安都为西道都督，周文育为南道都督，两将不相统摄，号令不一，部众彼此歧视，每有争端。军至郢州，王琳部将潘纯陀先已据守，用着强弓硬箭，遥射梁军。侯安都前队的步兵，多为所伤。侯安都怒起，督兵围攻，数日未下，那王琳已出屯弇口，来截梁军。侯安都不得已撤郢州围，移兵往趋沌口，留沈泰一军守汉曲。途次适遇逆风不得前进，周文育亦引兵来会，与王琳隔江相持，王琳据东岸，梁军据西岸。两下里按兵数日，乃整舰交锋，偏偏东风大起，骇浪西奔，梁军各舰，帆樯俱折，舵且把持不定，怎能与王琳军对敌？王琳军却顺风猛击，跳跃如飞，周文育、侯安都不及奔避，俱被王琳军擒去，还有偏将周铁虎、徐敬成、程灵洗等，亦皆成擒。惟沈泰留军汉曲，闻败急退，尚得旋师。陈霸先即位，便致偏师败覆，这也是天道恶逆，故有此警。

王琳见周文育诸将，责他不当助逆，周文育等统垂首无言。独周铁虎词色不挠，反唇相稽，顿时触动王琳大怒，把周铁虎推出斩首。徒勇者多不得其死。所有周文育、侯安都等，用一长链拘系，锁置后舱，令宦寺王子晋看管，进军湓城。行至白水浦，周文育、侯安都用甘言说王子晋，许给重赂。王子晋竟为所动，伪用小船垂钓，夜载周文育、侯安都等，渡至岸上，纵使脱逃。王琳已睡着，毫不觉察。周文育、侯安都等，从深草中潜行而出，东走还都。

陈主霸先闻得全军覆没，正在惊惶，未几，得周文育、侯安都等奏启，自言从贼中逃还，入都待罪，又不禁易惊为喜，下诏赦宥，并召入陛见，令他立功自赎，各复原官。王子晋随入建康特酬重赏。王琳失去梁将，又不见王子晋，料知为王子晋所纵，懊悔不已，乃移湘州军府至郢城。更因江州刺史侯瑱还都，特遣樊猛袭据江州。陈主霸先再拟讨王琳，但恐西南一带各郡豪帅，反复无常，不得不先行招抚免生他变，因遣侍郎萧乾，持节慰谕。萧乾系齐豫章王萧嶷之孙，遣令宣慰，亦无非借用故臣，俾便笼络的意思。当时巴山太守熊昙朗在南昌，衡州刺史周迪在临川，尚有东阳太守留异，晋安太守陈宝应均起自草泽，雄踞一方。南中土豪多立寨自保，不服朝命。萧乾到处慰抚，晓示祸福，总算是各无异言，奉表投诚。陈主即令萧乾为建安太守，镇抚远近。

会王琳东至湓城，招兵买马，为东侵计，特与北江州刺史鲁悉达交欢，使为镇北将军。陈主亦颁诏至北江州，授鲁悉达为征西将军，两造各送鼓吹女乐。鲁悉达狡猾得很，做一个骑墙将军，所得赠品老实收受，西不拒王琳，东不却陈霸先，其实是安坐观望两无所就。倒是一个好法门。陈主使安西将军沈泰袭击，他却严兵防守无隙可乘。王琳欲引军东下，也被他截住中流，不能前进。王琳乃使记室宗虩向齐乞援，且请纳永嘉王萧庄，续承梁祀。萧庄系梁元帝萧绎之孙，萧方等所出，江陵陷没，萧庄才七岁，避匿女尼法慕家，得辗转至建康嗣因入质北齐，尚留邺下。齐从王琳之请，发兵护送萧庄至郢州，并册封王琳为梁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王琳乃奉萧庄即皇帝位，改元天启，追谥建安公萧渊明为闵皇帝。不尊萧方等而尊萧渊明却也可怪。王琳自为侍中大将军，中书监，余依北齐册命，当下传檄伐陈。

陈主霸先命司空侯陈瑱，领军将军徐度，率舟师为前军，溯江讨王琳。因恐复蹈覆辙，先遣吏部尚书谢哲，晓谕王琳利害。王琳愿归湘州，乃召还诸军，使屯大雷。衡州刺史周迪，闻王琳引兵东下，欲自据南川，召集所部八郡守吏，结一盟约，托言将入卫建康。事为陈主所闻，也防他借名图变，特遣人谕止，并加厚抚，周迪于是按兵不动。独余孝顷进语王琳道：“周迪等皆依附金陵，阴窥间隙，大军若下，必为后患，不如先定南川，然后东行。孝顷愿招集旧部，随效驱驰。”王琳乃复遣部将樊猛、李孝钦、刘广德等出兵临川，使余孝顷总督三将，威吓周迪。余孝顷先向周迪征粮，周迪惶急请和，愿送粮饷。余孝顷得步进步，还未肯退军，樊猛不愿进战，与余孝顷龃龉遂致军心涣散。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