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父亲如此推崇楚大明，那么楚大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呢？

父亲曾经多次和人也特意和我谈起过他。

值得一说的是1974年12月，我父亲在昆明军区担任副司令员时，专门请来了著名作家冯牧，要请他为楚大明烈士著书立传。

冯牧战争年代在陈赓纵队当战地记者，写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文章，是我父亲的老战友。

我记得他们谈话是13日下午，我们也凑了过去。

两位老战友兴致很高，一讲就讲了好几个小时。

这一次我父亲详细地谈起了楚大明。

楚大明，是河南商城人，是鄂豫皖老红军出身，来自红四方面军，外号“楚大麻子”、“楚将军”，我父亲说，他绝对是一个夏伯阳式的人物，他打仗英勇，纪律性差，打得猛。

他打仗如何猛法？

抗日，日本人怕他，伪军更怕。在太行山时，游击队打上他的旗号，放一铁桶鞭炮，就能把二鬼子吓跑。对敌人，甚至对自己，楚大明的哲学，是以毒攻毒，以硬对硬。他常对我父亲说：“腰疼做操，脚疼走路，感冒洗冷水澡。敌人厉害，你更厉害，就压倒他了。”

楚大明就是这样的人。

他打仗，不管当过大的官，总是第一个带头冲锋陷阵，并且从不低头。

为什么？

他说低头就是怕死鬼。

我父亲还说，他提倡革命的报复主义。

仗，打败了，他说没什么，明天再打个胜仗，把损失夺回来，不过，他要求下一仗，必须要更大更好。

我父亲和他在一起时，有这么一件事：一次他们正在吃饭，被日军合围了，本来很被动，楚大明带一个班马上来了个反冲锋，反而把敌人打散。可惜没全歼，没把后路堵死嘛。

还有一次，反攻豫北，20团打孟县，伪县长张伯华夺路逃窜。新从抗大来了个参谋长，不了解楚大明的打法，让3营往后面山上撤。楚大明骂营长。营长说是参谋长的命令，结果，楚大明当着士兵的面大骂参谋长汉奸，把他骂哭了。我父亲是政治部主任，说他你不能这么骂。他说：“把敌人放跑了，怎么不是汉奸。”

战后，参谋长写报告不干了，楚大明也写报告不要这个参谋长了。

参谋长调走了。后来，他也牺牲了，只不过比楚晚牺牲了几个月。

楚大明就是这样的人，脾气大，火气大，有个性。有个电视剧《亮剑》，其中有个李云龙。其实，楚大明比李云龙还脾气大。写《亮剑》的作者都梁，写李云龙时，我看是多少取材了楚大明这个人的材料。

为什么？

因为都梁的岳父就是我父亲他们13军的，听过不少楚大明的故事。

在太行上时，有个歌谣：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楚大明捅一下。”

谁都怕楚大明。但是，他却是一个性情汉子。所以，纪律性差，也不是虚言。

我父亲说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鬼子合围，楚大明又带一个班上去，把敌人打退了。鬼子狂奔，他却不退也不赶，在战场上，竟然就像小孩一样手舞足蹈，结果，被一颗流弹把腿打伤了。我父亲让人（老百姓）把他抬下来。

跑得一急，担架颠，他喊腿疼，他一口商城话，老乡听不懂，他以为是故意整他。他叫老乡拿个棍子来，老乡以为他拿棍子要自己拄着走，结果他拿棍子就打，把老百姓打跑了，还骂他们是汉奸。

事后，我父亲批评他破坏群众纪律。

他发完脾气，又向老乡主动去作检讨。作了检讨，以后他又犯了，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的口头语是汉奸，不满意了，就是汉奸，像小孩一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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