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61年,史思明在邙山之战中大破唐军天下兵马副元帅李光弼,夺取了洛阳周边的河阳等要地。此战过后,史思明信心爆棚,决定乘胜进攻大唐的心脏-长安,希望毕其功于一役,一举颠覆唐王朝的统治,早日实现称霸天下的美梦。
史思明
三月,史思明兵分二路进攻陕郡,一部由史思明的长子史朝义率领作为前锋,从北路奇袭陕郡重镇陕城,另一部则由史思明亲自率领,走南路作为接应。陕郡是叛军攻打长安的必经之路,唐军在这里布下重兵严阵以待。叛军的作战计划并不顺利,史朝义的军队初战不利,被卫伯玉的神策军牢牢阻挡在姜子坂一带,进退维谷。
心情郁闷的史思明命令史朝义筑一座三角城,并限期一天内必须筑成,筑好的三角城计划用来储备大军的军粮。史朝义率领军士拼死拼活苦干,辛辛苦苦才把城墙筑好,还没来得及用泥抹外墙,史思明忽然到此来巡视。看到这个情形勃然大怒,把史朝义还有骆悦这些大将都招到跟前,用马鞭子指着他们高声痛骂,激愤之下,甚至想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以振军威。
史朝义虽然是他儿子,但也吓得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他深知他爹特别凶残,根本不念父子之情,就哀求说士兵太累乏了,歇一歇马上就干。《旧唐书.列传》对曰:“缘兵士疲乏,暂歇耳!”史思明当时就喝斥道:你这小子爱惜手下就敢违我将令吗?然后他立在马上往城下一站,亲自监督着兵士往城墙上抺泥。因为害怕被杀,无论是将领还是兵士们都手忙脚乱,史书上记载:墙上抹泥,斯须而毕。一会儿工夫那泥就全部都抹好了。
临走时史思明还恨恨地朝史朝义大骂:待汝攻克陕州,斩却此贼。等我把陕州攻破之后马上就把你杀了。史朝义大惧,他深知老爹为人薄情寡义,刚才的话绝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手下的将领骆悦等人也因为先前兵败,害怕被史思明杀掉,就劝史朝义先下手为强。史朝义不敢答应也不忍下手,骆悦说你如果不先下手的话,我们也活不了,我们就自己先向唐军投降。《旧唐书.列传》悦曰:“若不应,悦等即归李家,王亦不全矣!”
史思明
思虑再三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史朝义只能同意。当夜史思明就在营中住宿,他的亲信曹将军作为禁卫军首领带人值守。毕竟他已经是皇帝了,身边随时都有人侍卫。史朝义半夜闯进来,因为他是史思明的儿子,曹将军也不疑有他,还以为是军情紧急。史朝义将曹将军叫过来,直接了当地说明了今晚要做之事。看着这些人手持明晃晃的刀剑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之势。曹将军没有办法,只得依从。
夜半时分史思明忽然从梦中惊醒,他当时身边围着一些伺候的戏子,这些戏子晚上专门为他唱曲解闷,夜里就睡在他营帐的地上。他跟那几个人说,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河里的沙洲上有一群鹿,涉水到这儿来了,鹿死水干。《旧唐书.列传》曰:“吾向梦见水中沙上群鹿渡水而至,鹿死水乾。”说完这些话他起身上厕所,看着史思明的背影,这几个戏子偷偷说:鹿者禄也,此胡命、禄都到头了。《旧唐书.列传》戏伶相谓日:“鹿者,禄也;水者,命也。胡禄命俱尽矣!”
正说话间骆悦等人提刀闯入,不由分说先劈死一个人。逼问史思明所在,那几个戏子赶忙指着厕所,史思明这个时候已经听见卧帐内响动不对,心中疑惧,立刻翻墙而出,跃上马就往外跑,毕竟是征战沙场惯了,身手还特别敏捷。
史思明骑马刚跑到马槽之处,就被追赶而来的士兵射中胳膊,滚落马下。骆悦一挥手,兵士们冲上前将史思明捆成个粽子。几个人把史思明抓起来之后,先幽禁在柳泉驿给软禁起来,然后伪造史思明的诏书,推举史朝义继位,又矫诏杀掉在外统军的史思明亲信大将周挚等人,这些人本是骁勇善战的猛将,却稀里糊涂地死在了史朝义手里。为绝后患,骆悦等人还先行动手,用绳子把这位动不动就要人命的老上司史明思给勒死了。
比起史思明的寡毒无情,他儿子史朝义为人还挺宽厚,但这个人没什么政治手腕,心机不深,他手下那些骄横悍将不怎么拿他当回事。因此在宝应二年,也就是公元763年,史朝义被唐军打个大败,自投无路。绝望之余,在幽州城外上吊自尽了。
至此史思明父子四年而灭,从公元755年安禄山在范阳起兵以来,安禄山父子三年多,史思明父子四年多,最终持续了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告一段落。《旧唐书.列传》记载:彼能以臣反君,而其子亦能贼杀其父,事之好还,天道固然。彼就指安禄山和史思明,用现在话来讲,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安禄山和史思明这两个叛贼虽然只折腾了8年,但中原板荡,生灵涂炭,千万无辜生命死于战乱,继之而来的藩镇割据,宦官专政还有党争之祸,最终把一个灿烂辉煌,成就达到中国封建社会巅峰的盛世天朝推上了万劫不复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