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甲是古代军队的常见装备,明朝时期,皮甲也是军队制式装备之一。
《太祖实录》中记载,朱元璋见到不少军队的铁甲都锈蚀了,认为过于浪费,建议改成皮甲:
“敕中书省臣曰朕观甲胄之成甚不易也,初刳山取矿炼石成汁凝精为铁然后入工人之手锤炼剪制方成甲胄,久贮不用多锈蚀零落徒劳民力矣,令狭西之甲其数甚广,宜差人往视若有此等,即令修整其线穿者悉易以皮庶便壮士之用”。
不过大概是铁产量足够的原因,明朝的皮甲数量并不算多。
《皇明经世文编》中嘉靖时期的奏折中记载道:
“查得南京兵仗局、历年收贮直檐等盔三万九千九百三十三顶、铁叶甲五万五千二十二领、皮盔四万二千六百七十三顶、皮甲五千三百七十九领、锁子甲二百六十七领、铜甲一百二十二领、通行盘出、内挑选得堪用朱红油贴金勇字直檐铁盔一千顶、铁叶甲一万四百二十领、量加修理、朱红油贴金勇字直檐铁盔九千四百二十顶、其馀直檐铁皮等盔七万二千一百八十六顶、铜铁叶锁子等甲五万三百七十领”。
《大明会典·卷一百九十二》中记载29种头盔,其中26种为铁盔,2种材质不明,明确为皮盔的仅有一件“朱红漆贴金勇字皮盔”。
上述记载中的皮盔、甲均无实物存世。目前明代皮甲的存世实物多为西南地区少数民族之器具,这些皮甲中外皆有收藏,断代为元、明、清者皆有,其地方特色明显,与中原盔甲明显不同。
▲德国奥芬巴赫皮革博物馆藏明清时期羌族皮札甲
另《岐阳世家文物图相册》中录有一件“李文忠皮甲”残件的照片及拓片,该甲由长条形甲片缀成,甲片上绘有龙纹。
▲《岐阳世家文物图相册》中的李文忠皮甲
明代史料中,关于皮甲的记载大多来自南方,这可能是因为南方地形复杂,皮甲较为轻便,更适合当地作战环境的缘故。如在弘治十六年时,明廷便曾经“令南方卫所,铁甲改用水牛皮造,绵绳穿吊”。
明代兵书中有不少关于皮甲的记载。
《武备要略》中记载了一种纸甲内衬的皮鳞甲。
制作这种皮甲时,要先对皮革进行加工,具体方法是把生牛皮切成长一寸半、宽一寸的方片,涂上生桐油,用火微烤后,撒上铁屑,用工具将铁屑锤入牛皮内部,然后再上油、加铁屑、捶打,经过这样的工序之后,最终成品皮片就像铁片一样坚硬。
皮片制好后,制成鱼鳞状甲片,甲片上钻两个甲孔,然后缀在纸甲之外,“刀矢铅弹俱不能入”。从书中插图上看,这种纸甲的外观就像长袍一样,有交领和长袖,前后左右开叉。
▲《武备要略》中的皮甲
明末清初小说《寄园寄所寄》中有“密催皮工造皮甲,竹工造毛竹甲,皮甲在内,竹甲在外”字样,可见在当时,皮甲由于防护力不足,需要采取其他加强措施是常见情况。但该书是笔记小说,可信度有待考证。
《武编》中说,广西制造皮甲时候,用生牛皮裁成甲片,然后表面用刀刮毛,再用破碗砸碎,选取米粒大的瓷屑和生漆混合,涂在甲片上,然后再用油将甲片浸透。
书中所述,这种甲“利刃不能入”,其用瓷屑涂在甲片表面的做法与《武备要略》中捶入铁屑的做法用途应该相同,都是为了增加皮片的硬度。
《经国雄略》中说,步兵使用的甲,要轻便坚实,皮、铁甲各有优势,“大端铁不如皮之轻,皮不如铁之坚”,而如果精工制作的话,铁甲也可以像皮甲一样轻便,皮甲也可以像铁甲一样坚实。《武备要略》、《武编》中记载的皮甲,大概就属于所谓“精工”的产物。
《筹海图编》记载有一种“粤中田州甲”,其胸甲部分的甲片为生牛皮灌油制成,批膊、腿裙的甲片用牛角片制作。书中说,这种皮甲价格低廉,一套仅需三两银子。《经国雄略》中也记载有这种甲,称为“广中皮甲”。
▲《筹海图编》中的粤中田州甲
《经国雄略》还记载有一种“处州抗兵皮甲”。
这种皮甲仅遮挡半身,其胸甲部分为整块皮革制作,肩部有一件竖起的筒状部件,用以防护头颈,腿裙则为板条结构。这种皮甲之所以仅有半身,是因为士兵冲锋时往往侧身,因此只需防护前半个身子即可。该甲的腰部有钩子,士兵当攻城或涉水时,如果行动不便,可以将腿裙提起,挂在腰上。
《经国雄略》中说,和粤中田州甲相比,处州抗兵皮甲既不够精巧,防护也不够严密。《武备要略》中也有这种甲,但简称为“皮甲”。
▲《武备要略》中的皮甲
上述这些皮甲中,除了处州抗兵皮甲未明言外,其余都要用油或漆进行处理,这是为了避免受潮。《经国雄略》中说,纸甲、棉甲虽然轻便,但怕见雨水,也不如皮甲坚实。而皮甲不畏雨水,便是因为经过涂油、灌油处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