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悲伤也仅仅只是一小撮火|三明治
创始人
2024-05-14 17: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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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仿佛悲伤也仅仅只是一小撮火|三明治

作者|小万

编辑|旁立

刚走进外婆家,就看到门口的一大堆东西。洗得发暗的灰扑扑的被褥、枕头,常见的红白色塑料盆,还有好几大袋塑料袋装的衣物。一看就是刚从医院拿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歪歪斜斜地靠着墙角堆成小山。轮椅停在小山旁,外公常穿的那件黑色底红色刺绣的中山领棉袄就半搭在轮椅上,一只袖子隔空垂着。

应该就是外公的东西了吧,我心里想。外公的东西都在,就是人不在了。

这堆东西突然就变成了伫在客厅角落的孤零零的坟。

从外婆家出来后,我被带着去了灵堂。

“你回来了,先去看看外公,给他献束花。”舅舅说。

家里人在舅舅家的玄关处简单布置了下,算是灵堂了。一进门,正面靠墙摆着一张方桌,插着香蜡,摆了贡品,桌子上方挂着外公的照片,彩色,比印象中的遗照尺寸要小一些。

爸爸在旁开口,“这张照片拍得蛮好吧,是从我俩的合照里裁出来的,两年前出去玩拍的。”

照片里外公脸上挂着笑,眼睛眯眯的,穿的还是那件黑红色中山棉袄。

我拿了束花站在方桌前,一时也没想好要在心里说些什么,闭上眼的同时没忍住嘴角一撇,哭了出来。妈妈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别被外婆看到,惹得她也跟着哭。”

这是我今天一大早从上海赶回来后,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哭。我尽量避免在我妈和外婆面前掉泪,总是不由得想起《红楼梦》里,林黛玉丧母后初进贾府,王熙凤出场时贾母那句,“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

我是在前一天晚上突然接到爸爸的电话通知的。我们平常很少通电话,我一边接起一边快速走到窗边。

一声“喂”之后他说有个不好的消息。

我迟疑了一秒,还是问出“是外公吗。”

迟疑的原因是我不太想说出口。如果不是关于外公的,我迷信地担心这句话将会成为一个“咒符”。

爸爸在电话那端说了声“嗯”,接着补充外公在早上七点走了。

我一时语塞,问题却有千万个。想问问他们赶过去见上外公最后一面了吗?有无留下什么遗言?还想问问妈妈现在的状况如何?没等说出口爸爸接着说,他和妈妈商量过了,让我不必特意赶回去,一来时间紧,明天遗体告别,后天就下葬。二来我工作太忙,自己的生活要紧。本来他们打算等事情处理妥当后再告诉我,但又觉得还是应该告知我一声。

事实上这样的理由我已经在前阵子他们分别生病住院,甚至动了个小手术时听过太多次,多数以“你不在家,告诉你也无济于事,况且我们能处理”开头,以“你知道了不过是给你添麻烦,徒增烦恼”结尾。已经忘记当时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只记得脑中交错浮现妈妈哭得皱皱的脸和外公在我最后的记忆中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我知道我必须回去。

小时候放寒暑假我和表姐常待在外公外婆家。我喜欢去,外婆做饭好吃,楼下还有个小卖部,他们午睡后会约人在家打麻将,赢了钱就分我和表姐一两块,我们就颠颠地跑下楼,去小卖部买零食。从记事起就觉得外公是老人,因为是我的外公,我妈的父亲,所以理应是个老人。现在回望我小学时他也不过六十几岁,我爸现在的年纪。当时他身体还算健康,每周会有两三天天不亮就出门钓鱼,到傍晚才回,有时带回几条鱼,外婆熬成雪白的鲫鱼汤,是我童年的美味。小学毕业后我便外出读书,越走越远,与外公外婆的相处也逐渐减少。现在多数是逢年回家,我妈带着我去外公外婆家看望。我们的交流也仅限于互相问候,我叫他们要保重好身体,外公外婆叮嘱我独自在外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最后告别的场景通常是外婆送我走到家门口,她站在门里,我在门外握着她的手说,“你们要好好的哦,我下次再回来看你们。”外婆从年轻时听力就受损,我得对着她的右耳,大声说。外公近几年饱受病痛折磨,身体渐渐弱下来,已经不大能开口说话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外公,是在爸爸发来的视频中。15秒,内容是外公半卧在医院病床上,我妈站在身侧喂饭,一勺一勺。外公穿着蓝白条病号服,依然披着那件黑红色棉袄。这衣服是某年外公生日时我妈买的,因为有红色花纹,图个生日喜庆穿。

我爸把视频发在家庭群里,并跟着补了句“外公恢复得挺好的。”

大约一个礼拜后外公就走了。

放下花后我走到餐桌旁站着,众人聚在客厅里,围着外婆坐。此次得知外公去世的人并不多,除了家人亲戚外没有别人,我妈和两个舅舅不想声张,一切从简办理。“别人知道了总是想着要来拜祭的,不给人添麻烦。” 还是这个理由。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姑婆说最近腿不大舒服,舅妈说天气开始转冷了,没有人提到外公。

大家都在等。等三点一到,就从舅舅家出发去殡仪馆,按照流程下午该有一个小时的遗体告别。时辰是找师傅算好的,不能耽误。三点快到,动身下楼。表哥和舅舅拖出门口摆放的两个纸箱,把水果、香蜡、鲜花纸钱一一放进去,遗像从墙上取下来,也放入纸箱,盖上。

外婆被两个姑婆搀扶着先下了楼,却没直接上车。

“外婆坐哪辆车?她不去吗?”我有些疑惑。

“外婆不去,看到遗体她怕是要哭晕过去,要是她再受点刺激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让外婆回家休息了。”我妈回复。

“明天得下葬,外婆也不去吗?”

“她想去,不能让她去,我们都不好受,外婆看到会更受不了的。”

一起朝夕相处了快70年的人先走一步,到头来却无法参加他的葬礼。我心疼外婆,想为她争取,但又想若她真有什么闪失,我拍拍手回上海继续自己的生活,承担的却是我妈和她的两个哥哥。我好像实在没什么立场。

去殡仪馆大概20分钟的车程,我爸开车,我和舅妈坐后座。‌

我回忆起上次家里有人去世,还是在我小学时期,外公的妈妈,我的太奶奶走了。

当时外公作为长子在披麻戴孝的队伍前领头,手里抱着遗像。时间一晃20几年,这次是外公自己走了。十月底的都江堰已经有些入冬的味道,跨过一座桥,车窗外的景色又荒芜了几分。风吹得路旁半人高的杂草乱晃,“后面那个楼盘,看到没,已经烂尾十几年了”,“也该,本来规划是个度假村,但谁想把房子买在殡仪馆旁边。”我爸突然开口。

殡仪馆很安静,烧骨灰通常都是一大早,此刻倒没什么人来。专人领着我们往里走,看到座处平房,几个并排的房间,他指了指其中一间,停了下来。

透过玻璃移门往里看,场地已经提前布置好了。花圈、挽联,还有放在房子正中的棺材。

外公就在里面。

推开移门,其余人在门外等,我妈先进去稍作打扫。大约是棺材里放了干冰的缘故,棺材盖上蒙了一层细细的水汽,她拿抹布轻轻擦拭。

“爸!”我妈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我上前搂住她的肩,抖得厉害。往后梳的头发有几缕飘到脸前。

“从今后我就没有爸爸了”她没有看我,大约是在对她自己说。

师傅来了,该有的流程总要走下去。大家按照辈分排列站好,等师傅念完悼词,再排队一一上前围着棺材看外公最后一眼。这个师傅从未认识过生前的外公,如今却由他做最后的总结。他介绍外公的生辰、出处、有过几个子女,居于何地,如今又在何处去世。当念到外公的居所时,我有些恍神,外公只在那里住了不到半年,我不认为那里是他的家。

2008年汶川地震,都江堰受灾严重,外公外婆住了几十年的楼房快塌了。

那栋我小时候常去的房子。房子在国企单位的家属院里,矮楼房,他们住二楼。

地震时我在外地上学,并未来得及赶回去,后来据赶到现场的我爸形容,那房子歪斜着摇摇欲坠,水泥外墙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裂痕,已不能再多待了。所幸人无大碍,我爸接走外公外婆,也顾不上再多拿什么家当。

从此后他们就开始常常搬家。那阵子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余震频发,家家都在小区里支着帐篷以防万一。为了安置外公外婆,他们被接去居住在外地的大舅家暂住,后来也在靠近重庆的外婆老家待上了一阵。等他们找好房子,重新搬回都江堰,已经是大约一年后。新房子不错,有个朝南的大阳台,客厅光线也好。但唯一不好的是没有电梯。刚开始还不算大问题,但当后来外公已无法自主上楼,即便有专人照料,抬轮椅的负担也过重时,才安稳几年的外公外婆不得不再次搬家。

刚搬入现在的住所时,外婆告诉我还有很多东西放在旧家没有带走。“太多了实在拿不走,等小区同意装电梯了,我们就马上回去。”外婆说。

今年初外婆终于同意卖掉旧房子,外公隔三差五地住院,装电梯的事迟迟没有动静,家人劝她“房子还是早点处理了好,恐怕是回不去了。”

经这几次搬来搬去,他们与昔日的邻居朋友也基本很少能见面。印象中外婆有个电话簿,每到过年她便会对照着上面的号码给朋友拨去问候,这几年有几个号码已是无法接通。“不知道人是不是都已经走了。”外婆说,听不出她面对同龄人的死亡是什么情绪。外公因为生病不爱出门,外婆要陪着外公,一来二去除了偶尔出门买菜时顺便走走,他们就基本在家不出门了。

我隐隐觉得地震后,外公外婆连带着他们倒塌了的房子被连根拔起,都说人老了要落叶归根,要安稳度日少折腾,但偏偏在他们晚年时因为地震失去居所、不得已辗转好几处安居,直至近一两年仍在搬家,不知这种飘摇感是否加剧了外公的离开。

唯一让外公沉下来可能就是他的方桌。他离世前的这几年,因为糖尿病的关系视力已经非常模糊,看电视坐沙发离太远,许多时光大概他都是坐在一张方桌前,一张类似课桌形状的桌子,外公喜欢听相声评书,家人给他买了一台ipad,下载好视频,外公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方桌翻来覆去地看。是真的翻来覆去,外公看不清,往往是旁人帮他选了什么他就看什么,看完又重复一遍。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外公,“你在看什么?好看吗?”,“没办法,我看不到啊看不到啊,只能是听。”,外公重复两遍,答非所问但又好像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外公心里觉得他的家在哪,但怎么也不会是师傅念的这处地方吧?我想。

如果头七后外公要“回家”,他真的会“回”这个家吗?我有些疑惑。

也对,以前的房子不是塌了就是卖了,他还能回哪儿。也许只是我自身对“回”“去”太过敏感。在上海十几年,但我从不认为自己属于此地,每次从别处到上海时,我总是会有意识地避免使用“回上海”的说法。

第二天是正式的下葬。四点起床,五辆车,先去殡仪馆烧骨灰,再上山去墓园,不能走回头路。

大概是第二次去殡仪馆,路程比预想中快了许多。到达时天还未亮,抬棺,有人奏乐。

到焚烧场不过走2分钟路。玻璃墙里有大约5个焚烧炉在工作,外公在2号。每个炉前都有稀稀拉拉的人在等。也有不少人在场地空荡处围成一圈,或坐或站。我看看周围,有戴眼镜小学生模样的男孩抱着遗像坐着,照片里的人是个年轻女子,应该是他妈妈。年纪稍大于他的姐姐搂着小男孩坐在一旁,周围的大人围站着沉默不语。火葬场的吊诡在于,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在这儿,也因此不敢放声哭喊。仿佛悲伤也仅仅只是一小撮火,大家都很悲伤,无从安慰,这悲伤甚至都不够特别,它烧不起来。

大约中午从墓园出来,直接去了外婆家,外婆在等。

一回到家外婆就问我“碑刻好了吗?”

“刻好了”

“这么快就刻好了。”

“你见到外公了吗。”

“见到了。”

“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他们不要我去。有什么意思,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怕你伤心。你想着他,就还是能见到的。”

“他眼睛闭上了吗。”

“闭上了。”

“嘴合上了吗。”

“合上了。”

她是在外公已经去世一两个小时后才被接到医院的。外婆告诉我,当天她本就打算让舅舅第二天带她去医院看望外公。她说当时已有两三天没去,前一晚家人从医院回来后告诉她外公晚饭吃得很好,吃得比平时多,气色也比平日看起来好一些。

“后来想想这可能就是回光返照。”外婆说。

当天中午姐姐突然来接她去医院,一上车她看到外公在外地的小妹也在车上。

“外公可能是病情加重了,”她又接着说 ,“谁知道,是人都已经走了呢。”

事实上没人敢告诉外婆谁都没赶上见外公最后一面。那天外公早上六点多醒来,护工照料他准备吃早饭,突然就身子一僵,人就走了。

一句话也没留下。

“赶到的时候人还是温的,但是没了呼吸。”

不光是弥留之际一句话也没留下,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外公的话都很少。已不太能自如表达的他通常需要旁人询问或用肢体来代替。“喝水?”“上厕所?“猜对了外公就点点头。

已经再无从得知外公是否有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遗言了。但据说再往前两天,外公突然拜托医生“麻烦再救救我”,事实上我不太确定他是如何表达的这句话,用语言还是肢体,说的时候是什么场景,对方有没有回复他。我不太敢细想,也不敢问得太仔细。“能吃苦,很能忍”我妈总这样评价外公,“连早几年装心脏病起搏器的手术出了事故,那么痛的情况下,他都能忍着,这次一定是实在受不了了。”外公年轻时知青下乡,后来又随部队上山当医生,外婆是站里的护士,他们就在那里相识。一次进山外公被土匪开枪打中,因此还有了一张残疾证。

中过子弹都能扛下来,才什么痛都能忍吧?

外公喜欢打麻将,却又透过麻将不断地面对自己的衰老。眼睛看不到了,没法打,不知道家里谁想到可以戴着矿工探照灯继续玩,后来外出游玩时舅舅的后备箱也会为外公备着落地灯,颇有些越战越勇的意思。再到后来外公的视力更差了,戴什么灯都不管用,因此家里的麻将特地拿掉了所有筒,外公基本就靠手摸来确认牌面。

过年回家我都会陪外公打牌,外公好胜心强,每次都想做清一色,分不清是想赢个大的还是这样摸牌比较好辨认。一旦赢不到他就会大声发脾气,说着自己不想玩了,但若是赢了他又会笑笑要把钱分给我。再到后来外公就开始拒绝打麻将,大概每一次摸牌都是对他自尊的刺痛。有次听到外婆和妈妈悄悄说,早上外公起床怎么也无法自己穿裤子,总是穿到一条腿里,他忍不住哭了。

外公没有遗言,全家一致把这件事理解为他没有什么遗憾未了,平静地离去,并不断强调此说法。

外公走的前一个月,刚好碰上外婆的生日。

那天下午,外公依然坐在方桌前,外婆给我指了指方位,“就坐在这儿,晒太阳”,家里的看护阿姨开玩笑问外公,“今天是外婆的生日,你不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于是外公就跟着慢慢说了一遍“老、婆、子,祝、你、生、日、快、乐。”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的,外婆强调。

“那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众人都安慰外婆,89岁也算是喜丧,“所以你别太难过伤心,照顾好身体,就是外公最想看到的。” 外婆沉默着点点头,眼睛红红的。手上捏着一团浸湿了的皱巴巴的餐巾纸。

她一一收下众人的劝慰,但看得出来她也在强撑自己,做一个懂事的老太太。

这种时候她还不能倒下,万一她再有个三长两短,众子女怎么忙得过来呢?

不能给子女再添麻烦,外婆一定是这么想的。

现在回想来我妈那”怕给人添麻烦”的品行大概是从外公外婆处袭来的传统。

外公还在的时候,即便拜托子女做了什么事,他俩也总是说,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

之前多次搬家中他们也曾在我家小住,临走时外公外婆非要买个洗衣机表示感谢,“给你们添麻烦了,打扰你们这么久。”

“外公外婆就是这么客气的人,”一次我妈边从洗衣机里往外拿洗好的衣服边对我说,“不过我结婚时那台洗衣机刚好也是他们送的。”

这次我回家参加外公的葬礼。外公的心情已无从得知,外婆也依然如此。

“不好意思,让你这么大老远飞回来”“真的很过意不去”,我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想脱口接“应该的”但似乎又太怪,她好像觉得给我添了一个大麻烦,还坚持要帮我报销机票。

回上海的第二天我开始如常上班。我时常想起外公,甚至意味不明地在网上搜寻外公的名字,但互联网上并未留有他的痕迹。不过他在世时我也曾想起过他,但我并未给他打去一通电话。如今我想起他,但也仅仅只能想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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