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在鼎盛之时的公元755年爆发“安史之乱”,内战延续整整8年,至大乱平定的时候,由于河北、河南、关中一带土地连年抛荒,漕运改道时断时续,导致粮食极度匮乏,长安周边甚至出现大规模食人现象。
《新唐书》记载,“剧贼高玉聚徒南山,啖人数千”。
长安从万国来朝迅速沦落为人间地狱,经历的时间很短,显示长安作为帝国首都,其粮食储备和供应链却十分脆弱。
不过这篇文章不是要介绍唐朝理财大师刘宴如何力挽狂澜,而是把目光投向地中海,看看古罗马为何在漫长的汉尼拔战争期间避免了饥荒。
公元前218-202年,第二次布匿战争,汉尼拔转战路线
“饿不死”的罗马人
第二次布匿战争,也称为“汉尼拔战争”,从公元前218年开始,到公元前202年结束,其中汉尼拔在罗马本土整整打了15年。奇怪的是,在这么长时间的战乱中,罗马并没有遭遇过饥荒。
公元前216年8月,汉尼拔在坎尼这个地方全歼了罗马的7万精锐,包括2500名贵族骑士和80名元老院议员,最高统帅执政官埃米利乌斯亦战死。据记载,光从阵亡罗马士兵手上摘下的戒指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此后的数年,是罗马历史上最为艰难的岁月之一。
不过,即使在这最艰难的时间段,罗马人也没有遇到“吃饭问题”。其作为主食的小麦价格在罗马仅仅是上涨了一些而已,远远没有造成物资匮乏和饿死人的程度。
罗马人的“粮仓”
当时罗马人的主要产量区主要有2个:一个是意大利南方的坎帕尼亚地区,首府是南方第一大城邦卡普亚;另一个是西西里岛,拥有肥沃平原和充足光照,最大的城邦是岛东南的叙拉古。这两个城邦的建立者都是希腊人,他们跟作为拉丁人的罗马人在文化认同上有所不同的。
罗马的两大粮仓:西西里和坎帕尼亚
这两个城邦原本都跟罗马对立,都是被罗马打败后被迫跟罗马结盟,作为地位不对等的“同盟国”,实际处于“仆从”地位。
他们对罗马不仅负有协助出兵的义务,还有把富余的小麦优先出售给罗马的义务,但是却没有相应的选举投票权等权利,况且这两个地区被罗马所“同盟”的时间还不长,人们保存着被罗马人欺负的屈辱记忆。
所以,汉尼拔把卡普亚和叙拉古作为重点策反对象。
汉尼拔依靠他的军事天才和外交方面的纵横捭阖,很快取得了巨大成功:卡普亚在“坎尼战役”后的当年立即倒向了汉尼拔,而叙拉古则在次年的公元前215年背叛了罗马,投入了汉尼拔的怀抱。
就这样,由于两大产粮区的先后沦陷,罗马人的主食小麦开始出现了短缺,陷入了较为艰难的时刻。
罗马人的办法
一是充分的战争动员
坎尼战败后,罗马人把公民兵制的战争机器完全开动起来,进行了充分动员,甚至把无产阶级和部分奴隶都组织起来,并把神庙里收藏的破铜烂铁都拿出来铸造武器。
这在以往是无法想象的,罗马人的传统是军人必须由公民担任,且要具备相当资产。
罗马人的非常规举措立竿见影,当年就筹建了14个军团,防止了汉尼拔直接攻占首都,赢得了一些喘息时间。
在坎尼战后的次年,罗马又进一步动员了20个军团,加上同盟国的军队,总数多达16万人。让汉尼拔一时之间无法把罗马一口吃掉。
罗马人的尚武精神
二是调整了战略战术
罗马人升级了原先过于消极的"费边战略",采取了“群鼠戏猫”战术,袭扰但始终不与汉尼拔正面作战。罗马人是建筑天才,在坚固的营盘工事里以逸待劳。
同时,罗马人拨出6个军团进攻卡普亚,6个军团渡海进攻叙拉古。
6个罗马军团分为3拨,呈“品”字形结构对卡普亚进行了围困。
这样做有几个好处:
第一,罗马人得以重新占据坎帕尼亚地区,让这个“粮仓”失而复得。
第二,围困反叛的卡普亚,对其他同盟国形成一种威慑,稳定了同盟分崩离析的态势。
第三,对汉尼拔的进攻形成了有效牵制,汉尼拔为了救援卡普亚,不得不从刚开始的战略进攻转为被动式的疲于奔命。
汉尼拔从此失去了战争的战略主动权。
对于西西里这个地中海更大的“粮仓”,罗马人非常明白它的战略意义,特地派出了有“意大利之剑”著称的名将马尔凯鲁斯,率6个军团渡海进攻叙拉古,经过4年围困最终将其拿下,同时保证了西西里其他城邦没有倒向迦太基。
叙拉古之围
由此,罗马的两大“粮仓”均失而复得,保障了首都罗马的粮食供应。
三是充分利用制海权
由于迦太基在第一次布匿战争中战败,被迫交出了所有海军战舰,罗马人掌握了西地中海的制海权。汉尼拔在罗马本土到处肆虐的时候,罗马的制海权始终没丢。
罗马人利用强大的舰队,不仅有效阻隔了占据西班牙的巴卡家族和迦太基本土通过地中海增援汉尼拔,还阻挡了迦太基救援西西里,甚至还打消了隔海相望的军事强国马其顿趁火打劫的企图。
不仅如此,当时远在地中海另一头的埃及,作为地中海地区最大的产粮区之一,依然保持与罗马的友好关系。在罗马粮食发生短缺的时候,埃及人把粮食通过海路运到了罗马,而罗马人则按价付款。
这可以解释为地中海市场供需关系结果,商人逐利的灵敏嗅觉;也可以归结为友邦之间的雪中送炭。
埃及通过海运将粮食输送到罗马
结语:
战争不仅是军事水平的博弈,对于后勤供应能力也是极大的考验。罗马人高效的动员机制、高明的应对策略、顽强的意志品质,加上地中海得天独厚的海运条件,同盟国和友邦的大力援助,保障了罗马人始终未受饥馑之苦,顺利渡过了绵延十多年的战争岁月,赢得了第二次布匿战争的最终胜利。
汉尼拔最终功亏一篑。在坎尼战役打完之后,全罗马都弥漫在即将亡国的恐惧悲伤氛围之中。当时汉尼拔的多名属下均请求汉尼拔立即进军罗马,顺势将其攻下。但是汉尼拔拒绝了,理由是他认为罗马城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攻下,而把后续战略重点劝降罗马同盟国上面。他的意图是要让罗马众叛亲离,然后再稳稳将其拿下。
汉尼拔不知道后来的罗马将领马略、苏拉、庞培、凯撒只率很少部队就让罗马城投降,他也没有想起公元前390年高卢人南下就一举攻占了罗马。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马略把罗马的粮食运输一掐断,罗马就投降了。毕竟在古代,对于一座上百万人口的城市,粮食安全是最大的安全,也是最大的危险。
对此,我们只能猜测,汉尼拔遇到的情况也许不太一样。或许汉尼拔被誉为“西方战略大师”只是徒有虚名。就如坎尼战役后,劝谏不成的属下对汉尼拔所说的:
“你知道怎样取得胜利,却不知道怎样利用胜利!”
@青史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