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不仅取得了显著的成果,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随着停战的条件逐渐成熟,中、苏、美三国都准备坐下来进行谈判,但朝鲜和韩国却一直不愿意接受停战协议。直到在谈判过程中出现分歧,中国坚持自己的立场,朝鲜才开始想尽办法推动停战的进程。在志愿军撤回的问题上,中、苏、朝三国也存在分歧。不同国家的利益和立场不同,这种分歧其实很正常,如何解决这些分歧是一个值得深思的课题。
中国的战略可以用“以打促谈”来概括。由于中美两国的实力差距巨大,在1950年10月决定出兵援朝时,中国政府设定了“不扩大战争”的原则,目的就是要把战斗局限在朝鲜半岛,防止战争蔓延到中国境内。基于这一原则,中国决定通过打击敌人来推动谈判的进程,即在继续战斗的同时,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 然而,战场的胜败直接决定了谈判的结果。只有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才能在谈判桌上占得上风。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中也难以获得。因此,谈判的前提是战争胜利。志愿军进入朝鲜后,经过五次战役和七个多月的激烈战斗,逐渐摸清了敌人的底牌。最初轻视中国军队的美军,在与志愿军的交锋中,深刻感受到了中国军队强大的战斗意志,逐渐意识到胜利已无可能。正是因为志愿军的英勇表现,才为后来的停战谈判创造了有利条件。于是,中国决定边打边谈。 1951年6月23日,苏联驻联合国代表马立克提议进行朝鲜双方的停战谈判。25日,中国通过《人民日报》社论表示支持这一提议,美国总统杜鲁门也通过演讲表态支持停战。6月30日,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通过广播正式提出停战谈判的倡议。7月1日,中国和朝鲜共同发表声明,支持李奇微的提议。 然而,尽管中国急于停战,朝鲜却一直不愿意接受。1951年7月10日,双方在开城的来凤庄举行了第一次会议,标志着朝鲜停战谈判的正式开始。中国方面积极参与谈判,但朝鲜却对停战充满疑虑。金日成甚至认为此次谈判是中国想摆脱对朝鲜的援助,急于结束战争的表现。在谈判过程中,朝鲜方面还认为中国做出了过多让步。1951年7月27日,毛主席致电金日成表示,如果美国坚持以现有前线为分界线,中国可以做出一定让步。当时的前线大部分位于三八线以北,这意味着朝鲜可能需要放弃部分土地,这对金日成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政治打击,因此他强烈反对这种让步,表示无法接受。 当时,苏联驻朝鲜大使注意到朝鲜对中国的态度变得冷淡,朝鲜更加依赖苏联的支持。中国希望尽快结束战争,但朝鲜则不愿接受中国的让步,导致停战谈判停滞不前。 然而,到了1952年下半年,双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停战谈判由于战俘问题陷入僵局。中国坚决要求遣返所有战俘,否则将继续作战。毛主席在给金日成的电报中指出,在敌人猛烈轰炸的压力下,如果接受敌方的挑衅而不是实际让步,这对双方的政治和军事局势都会极为不利。但金日成希望接受美国的停战条件,认为敌人对朝鲜的轰炸已经造成了严重损失,希望能够尽早结束战争。 此时,苏联领导人斯大林为了拖延美国的行动,支持中国的立场。他在给金日成的电报中表示,中国的立场完全正确,不愿接受有损尊严的停战条件,而北朝鲜则因承受巨大战争损失,迫切希望结束战争。 1953年3月,斯大林去世后,苏联国内发生了剧变,失去了斯大林这样的战略领导,苏联的对外政策也发生了重大变化。苏联的态度转变,再加上美国在战俘问题上作出了一些让步,停战谈判才得以加速。在这一背景下,中国最终同意停战。1953年7月27日,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与联合国军在板门店签署了《朝鲜停战协定》。此时,志愿军已经换上了苏式装备,武器水平得到显著提升,三八线的防御工事也已完善,战场形势明显有利于中朝联军。 虽然停战协议已经签署,但战争并未完全结束。停战后,为了继续抗衡留驻朝鲜的美军,数十万志愿军(到1956年仍有25万)继续驻扎在朝鲜。此时,北朝鲜在重建方面的政策出现偏差,导致了严重的经济问题,并引发了党内强烈的不满。部分干部开始借鉴苏联和中国的经验,批评金日成的错误做法,这让金日成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1956年,苏共20大批判了斯大林的个人崇拜,朝鲜党内的批评声也随之升级。朝鲜党内有金派、亲苏派和延安派等派系,其中对金日成批评最为激烈的就是延安派。延安派多为从中国回来的干部,他们在党内斗争中失败。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金日成大力拉拢亲苏派,打压延安派,甚至采取极端手段对其进行无情打压。 金日成对志愿军长期驻扎在朝鲜感到不满,并不断试图摆脱中国的控制。1956年11月,北朝鲜政府向中国发出备忘录,要求联合国处理外国驻军问题。中国对此回应,指出联合国实际上是参战方,且只承认南朝鲜政府,因此没有资格协调此事。毛主席则严厉批评金日成的行为,认为金日成可能会走上铁托或纳吉的道路。铁托是南斯拉夫领导人,抵制苏联控制,而纳吉是匈牙利总理,试图摆脱苏联影响。苏联方面也支持中国的立场,认为志愿军继续驻扎在朝鲜有利于朝鲜人民和整个社会主义阵营。尽管金日成不满中国的干预,但他对志愿军的长期驻扎无可奈何。随着中朝关系逐渐恶化,金日成开始转向苏联示好。到1957年,随着中苏关系发生微妙变化,中国对朝鲜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1957年11月,毛主席在莫斯科与金日成谈话时提到志愿军撤离的问题。金日成听后非常高兴,表示同意并感谢。经过商议,朝鲜政府首先宣布要求外国驻军撤离,随后中国政府响应,开始单方面撤军。从1958年3月15日到10月26日,志愿军分三批撤出朝鲜。撤军背后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减轻军事负担。志愿军驻扎在朝鲜的开支巨大,撤军后,中国还将部分部队用于其他战略任务,例如开展核试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