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贵族子弟了,就连上贵族妇女吧,有几个手上是完全干净的?可同样手上有命案,人家是怎么处理的?
王夫人以“小娼妇”的罪名,公开撵了金钏儿出去,导致金钏儿羞愤跳井惨死。事后,虽然连赵姨娘贾环都知道内情了,王夫人还是深为避讳,连对自己的外甥女宝钗,也只说是“他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生气打了他几下,撵了他下去。我只说气他两天,还叫他上来,谁知他这么气性大,就投井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她是后悔,并且承认“是我的罪过”的。
王熙凤用计害死了尤二姐,然后也假装着哭一番:“狠心的妹妹!你怎么丢下我去了,辜负了我的心!”一年后还要找机会再提起:“我因为想着后日是尤二姐的周年,我们好了一场,虽不能别的,到底给他上个坟,烧张纸,也是姊妹一场。”不管心里怎么算计、为人多么虚伪,面子上是做到了——贾琏都忘了尤二姐周年,她还记得!
而“才干优长”的贾雨村,就更老练了。他为夺几把古扇而害石呆子下狱,也要“设了个法子,讹他拖欠了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道德上极其恶劣,但手段上却有点高明。
再看薛蟠,纵仆行凶、打死人命,他又是如何处理的?“他便没事人一般,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他这里自有弟兄奴仆在此料理,也并非为此些微小事值得他一逃的”——虽然是“些微小事”,也需要人料理,他既不肯自己“料理”,也不安排妥当的人来“料理”,而是“自有弟兄奴仆在此料理”,完全凭着别人的自觉与情分,来帮他补漏!
薛蟠名声坏,并不是道德败坏,因为在道德上,那个圈层是“彼此彼此”的。但他的为人处世,即使放在那个圈层里,也是极其糟糕的。这才是“影响这么坏”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