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chinatimes.net.cn）记者王潇雨 北京报道

在近两年中国出境游和国际航线迅速复苏的趋势中受益最大的中日航空和旅游市场，可能将在新一轮地缘政治冲突引发的争端中，失去相当一部分中国游客单纯而友好的旅游热情带来的增长势头，以及对当地消费市场做出的显著贡献。

赴日旅游降温？

11月14日晚间，中国外交部领事司发布提醒：中国公民近期避免前往日本。

按照外交部方面的说法，今年以来，日本社会治安不靖，针对中国公民违法犯罪案件多发，发生多起在日中国公民遇袭事件，部分案件迄未侦破，中国公民在日本安全环境持续恶化。近日，日本领导人公然发表涉台露骨挑衅言论，严重恶化中日人员交流氛围，给在日中国公民人身和生命安全带来重大风险。

为此，外交部和中国驻日本使领馆郑重提醒中国公民近期避免前往日本，已在日中国公民密切关注当地治安形势，提高安全防范意识，加强自我保护。如遇紧急情况，请及时报警并联系驻日使领馆寻求协助。

政策层面的变化很快引发航空公司在相关票务政策上最新应对方案的出台。11月15日下午，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国航”）发布了“涉及日本航线进出港航班客票特殊处置方案”。

根据这一方案，如果旅客购买的机票同时满足“在2025年11月15日12时（含）前购买或换开产生新票号的国航999开头的客票（包括里程奖励客票）”“客票未使用行程涉及旅行日期为2025年11月15日（含）至2025年12月31日（含）之间东京、大阪、名古屋、福冈、仙台、广岛、札幌、冲绳进出港的国航实际承运航班和挂CA航班号的代码共享航班”以及“在2025年11月15日0时（含）以后申请客票变更或退票（以取消客票订座时间为准）”三个条件，就可以申请办理客票变更、退票或变更航程及签转。

而目前运营着大量中日航线的中国东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东航”）同样也在15日出台了与国航相似的政策，按照东航方面的要求，只要“东航781客票填开的国际、地区或国内航班。客票中至少含有一段未使用的涉及日本（包括但不限于东京、大阪、广岛、札幌、小松、鹿儿岛、长崎、新泻、冈山、福冈、静冈、名古屋、松山、冲绳、富山、熊本）进港、出港或经停航班（包括东航、上航或其他航空公司航班），航班起飞日期在2025年11月15日至2025年12月31日期间，同一客票内的其他未使用航段日期不限。”同时出票日期或换开日期在2025年11月15日12:00（含）之前，并且是在2025年11月15日（含）至航班计划起飞时刻之前取消行程的旅客，都可以在客票变更、退票或是变更航程及签转三种处理方式中选择一种。

11月15日下午开始，陆续还有包括海南航空、深圳航空、吉祥航空、春秋航空以及厦门航空等国内航司发布了细则相似的涉日航线客票处理公告，都将对符合要求的机票给予免费退票等方式的处理。

按照一位从事航空票务代理业务的人士在11月15日与《华夏时报》记者交流时的说法，“这么多航空公司统一动作，显然就是与官方态度的一种‘联动’，为已经计划赴日旅游的旅客在放弃或是改变行程上提供了很大的选择自由度，总体来看如果暂时不想出行直接退票是最稳妥的一种选择，看目前形势国内航司的涉日航线政策免收退票费，这样至少在机票的成本上不会有损失。”

但对于从外资航司购买的涉日航线机票的处置目前仍未有相关信息，同样包括酒店、包车等其他旅游相关消费也并不像国内航司那样迅速反应，对游客在出游的抉择上也有一定程度影响。

一位上周刚在某OTA平台购买了11月底全日空航空公司机票的旅客在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上周在社交媒体广告看到某个国内OTA平台正在推全日空航空的促销，所以就花费近万元为全家购买了四套从国内经东京转机前往北海道的机票，今天看到官方发布避免赴日旅行的提醒，出于谨慎考虑想取消行程，但联系该OTA的客服之后说还需要跟航空公司联系看是否会有相关政策出台才能回复，再就是两万多元订的酒店目前跟平台沟通也是无法全额退款，如果算下来损失比较大可能还是会按原定行程出游，毕竟不能把几万块白扔了。”

也有不少通过境内外OTA预订了日本酒店的游客15日陆续开始在一些社交媒体发声，对平台没能出台酒店退订政策表达不满。

出境游新变化

作为疫情之后中国游客增长最为迅速的出境游市场，日本一直以来都因其地理位置较近，旅游基础设施完善等因素吸引着大量中国游客前往。

根据日本国家旅游局（JNTO）统计，2024年全年中国大陆访日游客人数达到698万1200人次，同比增长187.9%，位居各国游客之第二位（仅次于韩国881万7800人次）。

JNTO数据显示，今年以来，中国大陆访日游客人数持续强劲增长，根据月度估算和趋势分析，前十个月中国游客约占总访日游客的20%-25%，累计估计在850万-900万人次左右（基于2024年全年698万的增长势头，2025年预计全年突破1000万）。

大量的游客在日本旅游期间的消费也为当地经济增长做出贡献，按照JNTO公布的统计资料显示，2024年访日外国游客消费额达到8.1395万亿日元，其中，中国大陆游客的消费额以1.73万亿日元，占到了总消费的21.3%，位居各国之首。相关消费主要集中在购物、住宿和餐饮领域。

根据中国最大的几家OTA发布的节假日出境游总结报告数据显示，日本近两年来在中国游客出境游目的地中一直排名前列，旅游市场的增长也推动了两国之间航空市场的恢复和进一步拓展。除了在疫情前已经开通航线的恢复之外，两国之间也新增了大量非一线目的地之间的空中交通连接，尤其是以上海为出发地的航班与大量日本中小城市机场开通了直飞航线，一度被戏称为中日“村村通”。

中日航线一个最为显著的例子是在此前的国庆长假期间，尽管航空公司都增加了运力，但在市场需求推动之下，中日航线之间的机票价格一度暴涨至超过中欧甚至中美航线的价格。但即便如此仍难挡中国游客赴日旅游的脚步。

在日本重新成为中国游客心头好的同时，此前的“小甜甜”东南亚目的地受影响明显。中国游客对东南亚（尤其是泰国、越南、柬埔寨等）的热情有所冷却，赴东南亚人数同比下降10%-20%。最新数据显示，2025年前三季度中国出境游总量约1.2亿人次，东南亚占比从2024年的35%降至28%，而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等地的份额上升。整体出境游恢复至2019年的85%，但东南亚市场面临“需求碎片化”和安全担忧的双重打击。

东南亚游客总量预计2025年达1.5亿人次（增长15%），但中国游客仅贡献18%（2019年为30%）。相比之下，日本吸引超900万人次（增长25%）。

但在这次官方定调“降温”赴日游之后，以及一系列高层之间互访带来的地缘政治局势的变化，可能将对旅游市场带来一些新的结构性变化。

一个变化也开始在航空市场显现。根据航班管家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受民航换季及市场因素影响，中国大陆—日本周度航班量下滑，第45周（11.03-11.09)周航班量1189班次，恢复率（较2019年同期）为82.9%，环比第40周下降14.5%。

从10月来看（10月最后一个周民航进入冬航季）10月中国大陆至日本往返航班量较9月减少471班次，最新数据显示，10月中日往返航班量11242班次，通航航线104条，上海浦东往返关西、成田航班量均超千班。中日航线上主要承运航司有23家，国内航司17家，东航承运航班量占国内航司份额超2成。

但从各大机票预订平台查询发现，中国始发的日本航线自10月底开始价格就开始出现明显下降，按照一位航空公司市场部门人士的说法，“日本旅游有几个热门时段，比如三四月份的樱花季、暑假亲子游，几个长假集中出游，相比之下年底算淡季，但依然有赏枫和北海道雪季等卖点，不过目前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航空公司很可能不会继续押宝日本市场，相比较之下周边短途出境游市场如韩国和东南亚则可能成为运力调整的方向，游客的出游意愿也可能在这些变化中发生一些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