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峡遗韵》
海风挟着咸腥,掠过厦门东岸的环岛路。黄厝沙滩上,几株倔强的木麻黄在风中摇曳,像是在为对岸的故人招手。这风,想必也吹过台湾海峡,捎来些隔海的叹息罢。
一、锈蚀的童话
景州乐园的铁门早已斑驳,昔日的雕花如今爬满了铁锈。推开时,那\"吱呀\"一声,倒像是安徒生笔下某个被遗忘的童话在呻吟。二十万平方米的欧式园林里,维也纳音乐厅的罗马柱上,常春藤疯长得近乎狰狞;荷兰风车的叶片歪斜着,在暮色中投下古怪的剪影。
音乐喷泉的池底积着发绿的死水,偶尔有野蛙跃入,激起一圈圈涟漪,倒比当年的《梁祝》旋律更显生动。玉龙溪的锦鲤不知去向,只剩几尾瘦小的野鱼在浑浊的水中游弋。那日月潭人工湖里,阿里山姐妹亭的倒影被浮萍割裂得支离破碎。
曾几何时,这里满是孩童的欢笑。电瓶小马锈成了废铁,彩虹桥的漆皮剥落如鳞。唯有那郑成功练兵的电子音效,偶尔被风吹动破损的喇叭,发出几声鬼魅般的呜咽。
二、褪色的乡愁
台湾民俗村的月亮门尚在,只是\"闽台同根\"的篆刻已被苔藓蚕食。十二生肖园的琉璃兽首,有几尊已不知被何人剜去了眼珠,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望着海峡方向。
蝴蝶生态馆的玻璃碎了半边,22万只蝴蝶标本蒙了厚厚的灰。偶尔有野猫窜入,惊起一阵带着霉味的旋风。那幅用蝶翅拼就的百骏图,如今倒像是一群困兽,在蛛网中徒劳挣扎。
四合院里的布袋戏台积了寸许的灰,有个断了线的戏偶歪在角落,彩漆剥落的脸庞上,竟显出几分讥诮的神情。周三的山地歌舞秀早成了绝响,唯有几只野鸽子,偶尔在空荡荡的观众席上扑棱翅膀,倒像是为不存在的观众谢幕。
三、沉默的烽烟
金山上的花岗岩巨轮依旧矗立,只是甲板上的石缝里钻出了倔强的野草。明代蟠云洞的清泉尚未干涸,但取水的老者说,这水喝起来总带着铁锈味——许是浸了太多硝烟的记忆。
松石亭的栏杆缺了几处,胆大的游人可以探出大半个身子远眺。对岸金门岛的灯火依旧,只是那郑成功练兵图谱的玻璃展柜,不知何时裂了道缝,海风日夜侵蚀着里面的铁炮,锈迹愈发深了。
结语
这园子死了,却又没死透。总有人钻过围栏的缺口,在废墟中寻找往日的影子。海峡的风依旧在吹,带着咸,带着苦,却也带着某种执拗的生机。愿这风终有一日能吹散阴霾,让两岸的乡愁不再锈蚀在时光里。毕竟,春天总会来的,哪怕是最倔强的野草,也终会等到破土而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