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东非的红土路上颠得快要散架时,我正扒着车窗看那些掠过的金合欢树。突然司机猛打方向盘,说前面就是马赛人的村落了。
你别说,第一眼瞅着那场景我都看呆了。低矮的泥屋围成个圈,像撒在草原上的粗陶碗。几个裹着红披风的男人正站在空地上,瘦得像电线杆子,却直挺挺地戳在那儿,眼神亮得跟正午的太阳似的。
“他们要跳 Adumu 了。” 向导突然冒出一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几个男人突然开始跺脚,不是乱七八糟地踩,是有节奏的,咚、咚、咚,像远处传来的闷雷。然后最中间那个高个子突然屈膝,猛地一下就蹦起来了!
真的,那一下能跳半人高!我举着手机录像的手都抖了。他脚尖离地的时候整个身体还绷得笔直,红披风跟着往上飘,像朵突然炸开的花。落地的瞬间又接上下一次跳跃,旁边的人也跟着一起,谁也不碰到谁,却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在一起。
旁边一个马赛女人抱着孩子看,孩子的小脏手抓着她脖子上的珠子,那珠子红的绿的混在一起,太阳底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我凑过去想拍张照,她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然后用当地话跟我说了句啥。向导翻译说,她在夸勇士们跳得好,说跳得越高,越能吓跑狮子。
我当时就乐了,狮子哪有那么好吓唬?但看着那些勇士们涨红的脸,额头上的汗珠往下掉,还在拼命往上蹦,突然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他们跳的时候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不是唱歌,更像野兽在低吼,听得人后背发麻。
有个年轻点的小伙子没跳稳,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旁边立刻有人用手里的木棍轻轻敲了敲他的腿。他赶紧站稳了,下一次跳得更高,脸憋得通红。后来才知道,这是他们的成人礼,跳得高才能被当成真正的勇士,才能娶媳妇。
休息的时候我跟一个老马赛人聊天,他手里转着根拐杖,那拐杖顶端雕着个小狮子头,磨得油光锃亮。他说他们从小就练这个,光着脚在石头地上跳,摔了就爬起来,谁要是哭了会被笑话一辈子。我瞅着他脚底板,厚厚的茧子像块老树皮,心里突然有点发酸。
旁边有个小姑娘在玩贝壳,她把贝壳串成项链,挂在一只山羊的脖子上。那山羊也不怕人,凑过来舔我掉在地上的饼干渣。远处的草原上,几头斑马正慢悠悠地吃草,狮子的吼声隐隐约约飘过来,可村里的人好像啥也没听见,该干啥还干啥。
临走的时候,那些勇士们又跳了一次,这次他们拉着我一起。我哪会这个啊,笨手笨脚地跟着跺脚,差点把旁边的人绊倒。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红披风扫过我的脸,带着股太阳晒过的味道。
坐回车里的时候,我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村落,突然觉得那跳跃的身影还在眼前晃。你说这世上的习俗多奇怪,咱们过年要放鞭炮,他们成年要跳高,可不管咋折腾,不都是想好好过日子吗?
你们见过比这更稀奇的习俗不?反正我是开了眼了,现在想想那红披风飞起来的样子,还觉得跟做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