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壁画上的飞天衣袂飘举,穿越千年风沙仍保持着升腾的姿态;庄子笔下的大鹏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用翅膀丈量着天地的边界。"扶摇" 二字,从来不是无根的漂泊,而是深扎泥土的倔强生长与突破重力的生命觉醒。当我们在写字楼格子间里困于内卷,在生活的浪潮中颠簸沉浮,那些关于 "扶摇" 的故事,终将教会我们:真正的飞翔,始于在尘埃里种下向上的信念,在裂缝中寻找光的方向。
一、泥淖中的根系:所有向上的飞翔都始于向下的深扎
云南哀牢山区的哈尼族少年李超,每天背着背篓走过 12 公里山路去上学,书包里装着用矿泉水瓶改装的煤油灯。这个在云雾缭绕的大山里长大的孩子,把课本上 "扶摇直上" 的插画剪下来贴在床头,却在父亲因矿难致残后差点辍学。他白天帮家里喂猪,夜晚在火塘边用冻僵的手指抄写课文,最终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省重点高中。当记者问他如何坚持,他指着窗外的榕树:"你看那些气根,悬在半空永远长不大,只有扎进土里的根,才能让树顶触到云彩。"
日本陶艺家河井宽次郎的学徒经历,印证了深扎的智慧。他在京都陶瓷工坊做杂工时,每天要磨碎 300 公斤陶土,清洗上百件沾满釉料的工具,双手被碱性溶液腐蚀得开裂渗血。但他在揉泥时感受每粒砂子的质感,在拉坯时观察陶土旋转的韵律,用十年时间将基础工序练到肌肉记忆。当他最终创立 "备前烧" 流派,那些曾被视为苦役的日常,都化作器物上自然流淌的灰被釉色 —— 原来所有惊艳的绽放,都是无数个沉默扎根的日夜堆砌而成的勋章。
二、破茧时的震颤:在极限中逼出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中国盲人足球队队员陈亮的蜕变,始于一场近乎残酷的训练。在完全黑暗的球场上,他需要通过队友的声音定位足球,用前额撞击比普通足球重 30% 的带铃足球。第一次头球训练后,他的鼻腔和耳道同时出血,却在教练的嘶吼中听到:"你要么被球砸倒,要么让球听你的指挥。" 三个月后,当他在亚残运会上用头球攻破日本队球门时,护目镜上的血痕早已结痂成茧 —— 那些曾被认为是极限的边界,不过是生命等待突破的起点。
生物学家在观察毛竹生长时发现,这种原产于中国南方的植物,前四年仅仅生长 3 厘米,却在第五年以每天 30 厘米的速度疯长。原来在漫长的蛰伏期,它的根系已在地下延伸数百平米,默默积蓄着突破地表的能量。这让我想起敦煌研究院的修复师们,他们在幽暗的洞窟里日复一日临摹壁画,用狼毫笔尖调和矿物颜料,有时修复一平方厘米的画面需要三天时间。当千年壁画在他们的妙手下重焕生机,那些被时光磨损的线条里,藏着比飞天飘带更动人的扶摇精神 —— 真正的飞翔,从不需要急于证明什么,它只需要在时机来临时,有勇气撕开困住自己的茧房。
三、云端的清醒:在升腾中守住大地的重量
宇航员杨利伟在回忆首次太空之旅时,提到一个震撼瞬间:当神舟五号突破大气层,他从舷窗看到地球的轮廓,蓝色星球悬在黑色宇宙中,美丽得令人窒息。但更让他难忘的,是返回舱穿越电离层时的剧烈震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所有的太空漫步,最终都要回到地球;所有的扶摇直上,都离不开大地的托举。就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在瑞典文学院演讲时特意提到高密东北乡的红高粱,那些在盐碱地里生长的植物,用火红的穗子告诉世界:再高的成就,都要记得自己从哪片土地上生长出来。
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伊卡洛斯,因飞得太高被太阳融化蜡翼而坠落。这个故事警示我们:真正的飞翔从不是盲目逃离,而是带着大地的记忆去拥抱天空。深圳创业者李薇的经历印证了这一点,她带着在城中村开裁缝铺的母亲来到前海,将传统旗袍的盘扣工艺与 3D 打印技术结合,让老手艺在智能工厂里重生。当她的品牌登上巴黎时装周,秀场背景屏上循环播放着母亲在缝纫机前的剪影 —— 那些向上生长的力量,从来都带着泥土的温度;那些看似遥远的云端,从来都与脚下的土地血脉相连。
站在黄浦江畔,看货轮鸣笛驶向远方,看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倒映着晚霞,忽然懂得 "扶摇" 从来不是单一的向上冲刺,而是一场与地心引力的永恒对话。就像长江三峡的崖柏,根须攀附在陡峭的岩壁上,枝叶却向着天空舒展,每一道年轮里都写着 "向下扎根" 与 "向上生长" 的平衡哲学。当我们在生活的洪流中感到疲惫,不妨想想那些在暴雨中挺直腰杆的稻穗,在飓风中逆风展翅的海燕 —— 真正的扶摇精神,从来不是逃离现实的乌托邦,而是在认清生活的本质后,依然选择带着伤痕奔跑,在裂缝里种出太阳,在尘埃中筑起通向星空的阶梯。
或许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成为庄子笔下的大鹏,无法飞越九万里苍穹,但只要记得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深扎根系,在每次挫折面前积蓄力量,在每次升腾时回望大地,便已活出了 "扶摇" 的真意。就像敦煌壁画上的飞天,虽然衣袂永远朝着天空,但飘带的末端,始终系着人间的烟火与温暖。这大概就是生命最好的姿态:既懂得在泥淖中扎根的坚韧,也不失向云端生长的勇气,在天地之间,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扶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