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髦是曹丕的孙子,东海王曹霖的儿子,原本按照世袭的规则,他并没有继位的机会。直到公元254年,司马师和司马昭通过废除曹芳,推举曹髦为皇帝。实际上,他们只是将曹髦当作一个傀儡,利用他来维持自己的权力。然而,没想到的是,曹髦展现出了极其刚烈的性格。
从理论上讲,曹髦想要反抗权臣司马家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就像当年的汉献帝如果突然间杀了曹操,也无法恢复汉朝的权力,因为曹操背后的强大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如果献帝杀了曹操,他自己很可能会立刻死于非命,曹操的集团能够迅速另立新君,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权力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恢复,就像毒蛇失去毒牙后,永远无法再生一样。 权臣的权力通常有两种来源:一种是像曹操那样,通过自己打下江山,依靠宗亲和外臣的共同支持;另一种是通过中央的权力赋予,培植亲信,建立广泛的利益共同体。司马家显然属于后一种情况。在这种局面下,即使曹髦杀了司马昭,甚至将司马家三族满门抄斩,也无济于事。 尽管如此,曹髦的举动仍然值得赞扬。他身为曹操的嫡系后代,真不愧是曹操的血脉。钟会曾称曹髦武类太祖,才同陈思,这话一点也不夸张。曹髦当时已经意识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司马家篡位只是时间问题。尽管曹髦当时根本没有任何根基,几乎可以说是等死,但他显然不愿意做一个亡国之君。他选择了以极端的方式与司马昭同归于尽,虽然最终失败,但他成功地阻止了司马昭的篡位计划。司马昭的公然弑君,使得他永远背负着历史的耻辱。而曹髦的决绝行动,让曹魏王朝延续了十多年。即便司马家篡位后,也不得不厚待曹氏后裔,这也算是曹髦的遗泽。 然而,曹髦的行动注定是徒劳的。即使他杀了司马昭,也未必能够改变朝廷的格局。司马家势力庞大,且当时朝中的大臣几乎都效忠司马家,而不认曹髦。曹髦在朝中没有自己的支持者。在曹髦决定动手的那天,他找了三个自认为的心腹——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王经当时表示反对,王沈和王业则直接去告密给了司马昭。曹髦真的是孤立无援,若不采取行动,自己被废除就是迟早的事。而他采取行动,虽然失败,但至少是他唯一的希望。曹魏核心的将领,像钟会、邓艾、贾充、石苞、胡奋、王吉等,都是司马家的人或司马家提拔的人。在这些人眼里,即便曹髦杀了司马昭,也不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曹髦的英勇在于,他守住了皇帝的尊严,不愿妥协。他宁愿为尊严而死,也不让司马昭踏着他的尸体登上皇位。曹髦给曹魏留下了最后的尊严。即使曹髦杀了司马昭,又能如何呢?当年,司马师早逝,未能对朝局或司马家篡位的计划构成威胁。曹髦若杀了司马昭,也不过是王允杀董卓的重演,权臣虽然死了,但对国家的破坏已经无法恢复,权力的真空无法填补,皇权也无法恢复。再说,当时司马炎已经24岁,实际上,司马炎早已准备继位。尽管过程可能难看,但对司马家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后来,北魏的孝庄帝元子攸也试图效仿曹髦,杀掉了当时的权臣尔朱荣,但尔朱家族很快由尔朱荣的侄子尔朱兆带兵复仇,将孝庄帝斩杀。孝庄帝死前曾说过朕宁作高贵乡公死,不作汉献帝生。因此,杀权臣并夺回君权注定是行不通的。这一切只能说曹髦生不逢时,最终无法挽回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