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5月27日下午，苏联驻哈尔滨总领事馆如往常一样，正在进行一场普通的会议。 突然，一队全副武装的东北军警冲入领事馆，打破了平静。经过紧张的搜查行动，苏联驻哈尔滨总领事和中东路的苏方人员等39人全部被捕。

四个月后，年轻的少帅张学良可能没有料到，他的这一鲁莽行动，竟引发了中苏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武装冲突——中东路事件。 那么，中东路事件的起因和经过是什么？蒋介石、斯大林与张学良在其中分别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最终武装冲突的结果又如何？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进这场中苏之间的武装冲突，探索革命年代的真实历史记忆。

一、事件发生前：张学良与斯大林的首次交锋 自清末甲午战争以来，沙俄迫使清政府签订了《中俄密约》和《旅大租地条约》，在中国东北修建了一条长约2500公里的铁路，即中东铁路。

沙俄声称，这条铁路是两国共同抵御外敌的交通线路，但实际上，他们是借此掌控远东，以便掠夺和侵略中国。根据条约规定，铁路两侧十到十五公里的土地归沙俄管理，沿线车站周围大片区域也由沙俄控制。 这意味着铁路沿线的森林、矿产等资源都可由沙俄随意开采，中东铁路及其周边地区几乎变成了殖民地。

十月革命后，苏俄政府发表《第一次对华宣言》，主动提出废除前俄国政府在中国的特权，包括中东铁路。然而，当时的北洋政府并未回应。直到1924年，张作霖与苏联签订《奉俄协定》，中东铁路才改为中苏合营。 但所谓合营，实质仍由苏方掌控。中东铁路2700多名职员中，中国人仅400名，多为翻译或低级职员，财务和办公事务均由苏方主导。中方多次要求使用中文文件，但均被拒绝。

苏方的掌控让张作霖、张学良父子极为不满。1928年张作霖在皇姑屯事件中遇害，东北军元气大伤。东北易帜后，为了振兴奉系，年轻的张学良决心彻底解决中东路问题，以此树立威信。 根据1924年《奉俄协定》，张学良要求苏方移交中东铁路附属设施，如电信、农场、矿山、学校等，但苏方一直拒绝。1929年初，张学良派人强行收回电话和气象站权利，苏方仅提出补偿要求，并未激烈反应。

随后，张学良再次交涉，苏方退让，并同意将商务、机务、车务等六处正处长职位交由中国人担任。张学良因此判断苏联态度软弱，无须畏惧。 此时，哈尔滨特区教育厅长张国忱向行政长官张景惠报告称，苏联正遭遇大饥荒，民心不稳，国际上受欧美孤立，如趁机收回中东路，苏联难以抵抗，且列强可能支持。

中东路督办兼中方理事长吕荣寰也表示同意，在张景惠等人怂恿下，张学良更加坚定了收回中东路的决心。 此时，张学良收到蒋介石从南京发来的紧急密电，称苏联领事及中东路苏方人员宣传赤化，勾结冯玉祥叛乱，要求立即搜查领事馆并查找证据。

得到电报后，张学良认为时机成熟，随即命令东军警突袭苏联驻哈尔滨领事馆，遂发生开篇的事件。次日，东北军警查获苏方未焚毁的文件，作为宣传赤化的证据送往南京。 领事馆事件发生后，苏联外交委员向中国驻苏使馆和南京政府提出抗议，要求释放被捕人员并归还文件，但张学良和南京方面均未回应。

抗议无效，斯大林陷入两难。一方面，中东铁路按协定属于中苏合营，但中方权益未保障；另一方面，俄国在中东铁路盈利颇丰，不采取强硬措施，利益将受损。 此时，斯大林在国内面临粮食危机及权力斗争，远东事务精力有限。他决定采取双管齐下策略：一方面以缩小铁路苏方局长权限换取释放被捕人员；另一方面命令苏军增兵边境，为谈判做准备。

张学良也不甘示弱，派东北军开往满洲里，试图以武力威胁苏联，强行收回中东路利权。至此，中苏边境紧张局势升级，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二、事件爆发：蒋介石与张学良的盲目自信

南京方面，蒋介石向张学良明确表态，苏联暗中支持冯玉祥，东北应尽快收回中东路，以防赤化。蒋强调，苏联国际孤立，不必担心开战，中央将全力援助张学良，甚至出兵十万、拨款数百万都无问题。 老蒋怂恿张学良采取强硬态度，一方面是防范苏联，另一方面拉拢奉系，削弱地方实力派。得到保证后，张学良满怀信心返回东北，准备强行接收中东路。1929年7月10日，张学良单方面宣布，由于苏方违反《奉俄协定》，中方被迫收回中东铁路管理权。

东北军开入中东铁路沿线各地，查封苏联商船公司、贸易公司、火油公司等，苏方职工、青年团、妇女部被强令解散，高级职员叶木沙诺夫等200余人被逮捕，震惊中外的中东路事件由此爆发。 年少气盛的张学良认为，收回中东路后增强实力，可对付日本，使东北局势更有利。他在回忆录中承认，想施展一下子，提升东北地位，必须打一仗，而且要打赢。

事件发生后，斯大林勃然大怒，要求中方立即取消中东路命令，释放被拘人员，停止针对苏方行动。照会限三日答复，同时破坏乌苏里铁桥。苏驻华领事、海关职员及侨民纷纷回国，中东铁路约600名苏方员工集体请辞。至此，中苏彻底断交。 蒋介石原以为苏联只会谈判，不会出兵，但斯大林的强硬态度出乎预料。蒋仍认为苏联恐吓为主，全国军队可随时增援张学良。然而，英、法、美等列强并未支持中方，担心损害自己在华特权。

事实上，东北军内部也有分歧。以张景惠为首的一派主张强行收回中东路，另一派以张作相为首，反对过激行动，担心光靠东北军无法取回中东路，还会引发日方趁虚而入。 果然，事件后日本迅速增兵南满铁路5000余人，在长春修建营房，形势更加复杂。张学良在私下交涉时，引起蒋介石不满，因南京正推动废除列强特权的革命外交，张学良的行动可能破坏战略。

老蒋还担心张学良与苏联关系良好，会在东北挟洋自重，抗衡中央。于是，中东路事件逐渐演变为中苏边境战争的前奏。 三、事件升级为战争：斯大林出兵与张学良溃败 1929年8月6日，苏联成立特别远东集团军，下辖三步兵师、一骑兵师和一蒙古骑兵营，总兵力约四万余人，装备飞机、坦克、重炮等重型武器。 同月，苏联对外宣布与张学良交涉无果，标志着将对东北军发起大规模进攻。苏军已在边境集结近十万兵力。张学良8月15日下达动员令，调集5万兵力分东、西两线驻防，后增至十万，略占兵力优势。 战争爆发后，东北军节节败退，张学良向南京紧急求援。然而，蒋介石当时正忙河南讨逆，原先态度强硬的国民党高层纷纷沉默甚至推诿。 苏军重兵进攻西线满洲里，11月17日，四万余苏军分两路向满洲里和扎兰诺尔发起猛攻，东北军几乎全军溃散，满洲里、扎兰诺尔被占。满洲里战役惨烈，第17混成旅全军覆没，密山、海拉尔失陷，哈尔滨危在旦夕。 统计显示，旅长及两团长阵亡，官兵阵亡两千余人，另有数千人被俘并送往苏联。东线守军几乎全军覆没，而苏军伤亡不足千人。 东北军战力落差大，原因在于苏军当时尚未经历大清洗，有优秀将领和工业支撑的先进武器，而东北军装备、训练都远不及苏军。 战区满洲里一片废墟，车站、机器、电机、无线电台被摧毁，矿区煤矿焚毁，隆冬时节，居民饥寒交迫。苏军本可继续推进，但斯大林考虑国内事务、西线压力及日本威胁，未命令追击。 张学良这才得以缓口气，决定单独与苏联谈判。1929年12月22日，东北当局代表蔡运升与苏方谈判，签署《伯力议定书》。1930年初，中东路事件基本平息，苏联恢复原有权益。 从出发点看，中东路战争是一场维护国家主权和民族利益的正义之战。然而，蒋介石对斯大林判断失误，对张学良的怂恿，以及张学良的盲目冲动，使事件未能完美解决。 苏联退让并非害怕东北军，而是顾忌日本。张学良和蒋介石误以为苏联因国内动乱和西线压力而不敢用兵，对苏强硬，最终导致东北军惨败。 东北军在战争中的溃败让日本摸清了张学良底细，认为东北军软弱不堪，苏军可怕，促使日本形成暂避苏联，先打中国的战略，为九一八事变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