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历史的真相,从来不是教科书上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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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1 13: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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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宣统三年(1911年)农历四月初十日,大清帝国首届责任内阁刚刚成立的第二天,便发布了第一道政令。其内容大致是:1、朝廷决定收回所有干线铁路的修建权;2、民营铁路公司仅能修建支线铁路,之前批准的干线修建计划全部取消,朝廷会根据实际情况给予赔偿和赎回。这项政策后来被称为铁路国有政策。对于学习过历史的同学来说,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一政策引发了四川的保路运动,并最终导致了武昌起义,最终清朝灭亡。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过去百年里,铁路国有政策以及提出这一政策的盛宣怀受到了极大的批评。许多人认为,清政府通过这一政策掠夺了民营公司的财富,借用铁路修建权抵押向列强借款,从而暴露了政府的卖国本质。然而,历史的真相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首先,看看这张图: 这是1881年到1911年间,清朝修建的主要铁路干线示意图。从图上可以看出,清政府在修建铁路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并且还在规划更大的铁路网。然而,铁路建设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资金的巨大需求。例如,京张铁路,虽说全长只有200公里,花费却高达700万两银子,足够买下两艘铁甲舰!而京汉铁路这种大动脉级别的铁路,花费竟高达4000多万两银子,相当于两支北洋舰队的费用!当时的清政府,已经因为《马关条约》和《辛丑条约》负担了巨额赔款,经济已经陷入困境。面对如此困局,朝廷自然难以筹措到足够的资金。

最初,清政府尝试通过官督商办的方式来解决资金问题,想要通过国家拥有铁路的所有权和经营权,发行股票吸引民间资本投资。然而,当时有钱的中国人对铁路投资的前景并不看好,鲜有人愿意购买朝廷发行的股票。在没有得到民间资本的支持后,朝廷只得向外国银行借钱。但外国银行的做法却非常不厚道,他们要求清政府只能使用他们的工程师、铁轨和机车,甚至要求将铁路的经营权抵押给他们。即便当时的清政府也不愿意在此类苛刻条件下向外国贷款,因此逐渐放弃了通过外资融资的方式。于是,虽然外资无法借到,铁路建设仍然要继续。

为了继续推进铁路建设,清政府最终决定开放给民营资本修建铁路的权利。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八月,清廷发布了《铁路简明章程》,允许民营资本成立铁路公司,且规定:1、民营公司不得吸收外国资本入股,所有股东必须是中国人;2、铁路建成后,所有权和经营权归铁路公司所有。政策发布后,民营铁路公司迅速发展,并取得了初步成绩。以下是当时的一些铁路公司情况:

然而,民营铁路公司在运营过程中也面临着一系列问题。首先,资金问题十分严峻。例如,新宁铁路只有42公里长,但总投资却高达300多万两银子。更不要说遇到大江大河或高山峡谷时,投资的规模会更加庞大。对于当时的经济情况,民间资本要凑齐这样大的投资十分困难。其次,铁路的回报周期极长,不像开工厂或开商店那样能很快获得回报。例如,福建铁路公司修建的漳厦铁路,因为缺乏桥梁技术,导致铁路东段只修到了嵩屿,西段仅修到了江东桥,距离厦门和漳州依然有很长的距离,铁路的便捷优势几乎没有实现。由于缺乏足够的客流和货运量,漳厦铁路一建成就亏损严重,最后不得不停止运营。第三,民营铁路公司的线路规划问题也很严重。很多公司更关注的是如何赚钱,而忽视了铁路建设的政治和战略意义。例如,湖南铁路公司只修建了长沙到株洲的线路,致使重要的粤汉铁路建设进展缓慢。第四,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川汉铁路公司,特别是四川省的情况。

四川省由于地理封闭,民众对铁路了解不多,对新兴的铁路交通存在许多误解。铁路被认为会破坏风水,甚至惊扰陵墓。光绪三十年(1904年)初,四川总督锡良为了修建川汉铁路,成立了川汉铁路公司。然而,由于民间对铁路的认知不足,几乎没人愿意参与投资。于是,锡良采取了强制入股的方式,征收四川全省农田租税的3%,以此作为入股川汉铁路公司的资金。这些股份被称作租股。然而,由于四川农民的经济状况艰难,根本无法凑足足够的资金购买股权,导致他们即使交了租税,也并未真正成为公司的股东。这种情况引发了许多士绅的兴趣,他们通过利用这种租股获取了巨额的利益,没有分红、没有风险。这使得川汉铁路公司一夜之间从冷门项目变成了热点,民间士绅纷纷请愿,要求将川汉铁路公司从官办改为商办。

最终,锡良在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下令将川汉铁路公司改为商办,既保留了官府和农民的股本,又允许民间资本入股。到1909年,川汉铁路公司的股本已经达到两千万两银子。尽管与所需的五千万两银子仍有差距,但足以开始修建四川省的部分铁路。然而,改为商办的川汉铁路公司并不是真心修路,更多是为了从租股中获利,许多资金被用在了与铁路建设无关的投资上。到1910年,川汉铁路公司原本的2000万两股本已经亏损过半,且没有修建任何实质性的铁路。

面对巨额亏空,川汉铁路公司决定首先修建成都至重庆之间的铁路,这是因为该段地形较为平坦,施工相对容易。然而,川汉铁路公司却宣布要先修建宜昌至万县之间的铁路,这段地形非常复杂,建设难度极大,且几乎没有经济效益。这一决策显然是为了给公众一个做样子的借口,告诉大家铁路正在建设中。然而,建设五个月后,清政府出台了铁路国有政策。

一开始,川汉铁路公司大股东并不反对国有化,反而希望借此机会让朝廷帮他们填补公司亏空。然而,朝廷查账后发现,川汉铁路公司到1911年5月时,股本仅剩800万两,且修建进度远远落后。这时,朝廷决定按800万两股本计算,而这800万两只能换成国有铁路的股票,而非现金补偿。这一决定令大股东们非常不满,因为他们亏空的1200万两股本无法找回,且面临其他股东的追责。为了转嫁责任,大股东们开始在社会上散布谣言,指责朝廷吞掉了全省农民的血汗钱,挑起了民众的不满。 此时,又传来了朝廷与列强银行签署借款协议的消息,大股东们迅速将铁路国有政策与卖国联系起来,号召民众抵制这一政策,最终演变成了四川的保路运动。这一运动最终导致了武昌起义的爆发,随之而来的是全国范围的革命风潮,清朝灭亡。然而,尽管清朝亡了,铁路国有的政策却得以继承,并成为了国家的基础政策,为后来的铁路建设奠定了基础,并发展成为全球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铁路网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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