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北宋时期地位并不高的“欧史”,何以后来远超“薛史”,长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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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15 00: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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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古代二十四部“正史”中,有两部专门记载“五代”时期(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的史书。这两部史书分别是:一部由五代至北宋初的史学家薛居正监修的《梁唐晋汉周书》,即《旧五代史》,简称“薛史”;另一部则是北宋政治家与文学家欧阳修个人编纂的《五代史记》,后世称为《新五代史》,简称“欧史”。

《新五代史》是在欧阳修奉北宋仁宗之命主持编纂《新唐书》的过程中,搜集五代时期的历史资料,并借鉴《春秋》中的褒贬议论,参考《史记》的编纂方法,彻底重构了《旧五代史》,将其内容拆解后重新编纂而成。

尽管这两部《五代史》都出自北宋一朝(前后相差接近百年),它们在后世的命运却截然不同——“欧史”逐渐被推崇,而“薛史”则相对失宠。

欧史初期在北宋并未获得广泛认同,许多当时的学者对其存在质疑。刘敞就曾讽刺道:“好个欧九不读书”;刘攽也认为,欧史不过是“第二等文字”。吴缜在撰写《五代史纂误》时,指出欧史存在的史料错误。而司马光在编纂《资治通鉴》时,大量引用了《旧五代史》中的资料,进一步显示出欧史在当时学术界的地位并不如薛史。

然而,进入南宋及后来的时代,薛史逐渐被冷落,欧史却越来越受到重视,尤其是在统治阶层中更是青睐。南宋理学大师朱熹高度评价欧史,认为它“文字好,议论好”。而清朝乾隆年间的史学家赵翼则表示:“欧史不惟文笔洁净,直追《史记》,而以《春秋》书法寓褒贬于纪传之中,则虽《史记》亦不及也。”

不仅如此,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也十分青睐欧史。金朝章宗泰和七年(1207年),金朝朝廷就下令:“新定学令内削去薛居正五代史,只用欧阳修所撰。”

相反,薛史在明朝时几乎销声匿迹。现存的《旧五代史》是清朝在修《四库全书》时,基于明代《永乐大典》及其他文献资料拼凑而成的。

欧史为何能够如此长盛不衰?其中的原因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

首先,欧史的主题突出“尊王思想”。五代时期并非统一的时代,欧史对五代的十三位君主,除后唐的明宗与后周的世宗外,其他统治者都未受到褒扬。例如,在《家人传·论》中,欧阳修严词批评后梁时提到:“梁之恶极矣!自其起盗贼至于亡唐,其遗毒流于天下,天下豪杰,四面并起,孰不欲戡刃于其胸。”在《杜重威传·论》中,他又严厉批评了后晋:“晋之事丑矣,而恶亦极也!”

尽管如此,欧阳修为了维护封建帝王制度,还是将这些君主视为“正统”,并且在史书中“迫使”读者去认可他们。若将五代的乱局视为不属于“帝王统系”,则可能影响到宋朝“正统”地位的确立。因此,欧阳修在《新五代史》中不得不强忍心中的不满,公开宣扬五代的皇帝,力图加强对封建帝王制度的支持。

其次,欧史主张恢复封建社会的秩序,尤其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基本礼法。在五代时期,社会秩序破坏严重,欧阳修在《晋家人传》中提到,“礼乐崩坏,三纲五常之道绝”,并在《一行传·序》中写道:“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无不大坏,而天理几乎其灭矣。”为了纠正这种混乱,欧阳修强烈主张恢复封建社会的基本秩序,强调即便是乱世,也不能乱了君臣与父子之关系。在理学盛行的南宋,理学家们尤其欣赏欧阳修通过《新五代史》传递的封建礼教思想。

最后,欧史的“攘夷”态度也使其获得了少数民族政权的青睐。欧阳修所处的时代,正是北宋与辽朝对立之际,当时宋朝对于“夷夏”之辨并不严苛。欧史对出仕于契丹政权的汉人,并未给予过多贬低。对于契丹的侵扰,欧阳修在《四夷附录第二》中轻描淡写地提到:“自古夷狄服叛,虽不系中国之盛衰,而中国之制夷狄,则必因其弱。”

这种温和的“攘夷”态度,使得少数民族政权的统治者,如金朝的皇帝,对欧阳修的史书感到舒适,并乐于接受。

综上所述,欧史之所以能够长久流传,得到了封建统治者及少数民族政权的青睐,正是因为其符合了封建社会的需求,不仅维护了帝王的“正统”地位,还为封建秩序的恢复提供了历史依据,也适应了当时政治上的特殊需要。

主要参考文献:《新五代史》、《后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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