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美国原住民正在查看中央太平洋铁路，约 1869 年。美国国会图书馆提供。

横贯大陆铁路鼓励在土著人的土地上建立新的定居点，从而促进了西部领土的殖民化。

作者：Sam Vong 博士

亚太裔美国人历史馆馆长

美国国家历史博物馆

150 年前，即 1869 年，横贯大陆铁路竣工。在 19 世纪的美国，一些人将这条铁路视为现代化和国家进步的象征。但在另一些人看来，横贯大陆铁路损害了原住民的主权，并有可能随着铁路向美洲原住民居住的地区扩张而摧毁原住民社区及其文化。

我向美国研究学者、《帝国的轨迹》一书的作者马努-卡鲁卡博士请教：《帝国的铁轨：原住民、华工和横贯大陆的铁路》一书的作者马努-卡鲁卡博士，请他谈谈铁路对原住民和民族的影响。

关于横贯大陆铁路的传统历史通常不包括美国原住民。将原住民和民族纳入其中如何改变这些熟悉的叙述方式？

原住民经常出现在铁路史中，但他们只是一种丰富多彩的场景背景。我们很少，甚至从未了解过推动土著人民与铁路相关行动的利益。铁路史没有分析原住民对其社区和家园的承诺，而是强调市场竞争和向西扩张。对土著历史的关注揭示了土著民族是如何在殖民主义中生存下来的。

“卡鲁卡解释说：”原住民经常出现在铁路史中，但他们只是一种色彩斑斓的背景。这幅为纪念册创作的横贯大陆铁路插图就是如此。由档案中心、沃肖美国商业收藏馆提供。

您的新书将铁路建设重新解释为一个殖民项目。您的书还挑战读者将横贯大陆铁路视为一种 “大陆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过程。在您对横贯大陆铁路的分析中，它们有何不同，又有何联系？

牛津英语词典》将殖民主义定义为 “定居殖民”。就美国、加拿大和其他殖民者殖民地而言，殖民主义是一个用殖民者人口和殖民者生活方式取代现有土著社区和与土地相关的方式的过程。

横贯大陆铁路通过鼓励在土著土地上建立新的定居点，促进了西部领土的殖民化。

这种殖民化是我所说的 “大陆帝国主义 ”的延伸。我借鉴 W.E.B. 杜波依斯和弗拉基米尔-列宁的著作，将帝国主义理解为金融资本凌驾于工业资本之上的过程。这导致财富通过企业信托和兼并日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杜波依斯和列宁认为，财富的过度集中导致了世界的领土分割。铁路是帝国主义在北美、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的核心基础设施。

在修建横贯大陆铁路的过程中，美洲原住民扮演了什么角色？

重要的是要区分不同的民族及其与铁路的关系。铁路对原住民的影响并不一致。

例如，拉科塔人的生活方式就是围绕着广阔的平原和平原上的生物，尤其是庞大的水牛群而形成的。正如拉科塔作家和政治领袖路德-斯坦丁-熊（Luther Standing Bear）所描述的那样，拉科塔人跟随水牛群在他们的土地上迁徙。“搬家的日子就像从一个好房子搬到另一个好房子” 在修建联合太平洋铁路时，拉科塔人的扩张主义与美国的扩张主义形成了对峙。这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相互竞争的生活方式，即与土地和土地上的生物的关系。

苏族野牛图，1898 年。横贯大陆的铁路极大地改变了生态系统。例如，它带来了成千上万的猎人，这些猎人杀死了土著人赖以生存的野牛。

夏安人的经历则不同。铁路破坏了平原上的部落间贸易，从而打破了夏安人经济生活的核心。夏安人通过发展年金经济（根据条约规定，美国联邦政府定期支付年金）和掠夺经济来应对这一危机。这标志着夏安人社区的长期战略转变。

其他土著居民发现自己与铁路建设的关系更加密切。例如，一些波尼男子为美军担任侦察兵，保卫铁路施工队。他们的工作为他们提供了一条有偿劳动的途径，这是在商业化耕作和寄宿学校强加给波尼族人的历史背景下形成的。这两种强加于人的做法都试图取代波尼族妇女的农业和教育工作及关系。

横贯大陆铁路建成后，土著居民与铁路的关系仍然各不相同。一些民族抵制铁路，而另一些民族则与铁路合作。在这张照片中，1883 年，一群美国原住民正在参加北太平洋铁路竣工的最后一钉仪式。史密森学会国家人类学档案馆提供。

美国政府在铁路建设中的作用对原住民有何影响？

美国国会授予铁路公司数百万英亩的土地。根据国会批准的条约，这些土地属于不同的土著民族。换句话说，美国国会授予铁路公司的土地在法律上并不在其控制之下。土著人对铁路建设的不同形式的抵抗既不是野蛮的，也不是非法的。这些形式的抵抗是为了维护条约这一国家最高法律。

土著人抵抗的可能性给投资者带来了风险。为此，美国政府动用了美国陆军，以确保能够遏制反抗。军队和州民兵通过军事占领土著社区，蓄意以村庄和食物来源为目标，强行推进施工进度。其形式包括屠杀整个村庄（如在沙溪和蓝水溪）；暗杀部落外交领导人；试图将儿童与家人隔离；以及大规模摧毁水牛群。其目的是摧毁土著民族抗击入侵和占领其土地的能力。铁路本身也为这些军事策略提供了便利，因为它使部队和补给能够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进行远距离的快速运输。

尽管铁路官员和军事当局都做出了努力，但土著人民还是进行了抵抗。例如，1867 年夏天，夏安人的袭击导致铁路建设完全中断。大规模的村庄对军事前哨、定居者社区和陆上小道发动了战略进攻，一度将丹佛与美国完全隔绝开来。

在横贯大陆的铁路竣工后，抵抗仍在继续。1873 年，拉科塔人开始武装反抗北太平洋铁路公司对其家园的非法入侵。尽管遭受了种族灭绝式的暴力和生态破坏，但被铁路殖民主义入侵的土著民族今天依然存在。在当代反对压裂、输油管道、煤矿开采和垄断性农业企业的斗争中，有些土著站在了前列。

这幅插图来自《美国太平洋铁路勘测》，该勘测由美国国会委托美国陆军地形工程兵团进行，旨在绘制横贯大陆铁路的潜在路线。这份文件不仅展示了政府对铁路的投资，还展示了许多现存历史文献的创作视角。

通过美国原住民的视角讲述横贯大陆铁路的历史有哪些挑战？

公司、军队和印第安人办公室的官员创建文件的目的是为掠夺土著土地和剥削华工提供便利。例如，我曾阅读过派尤特原住民的人口普查记录，这些记录将人口数量和 “劳动倾向 ”列成表格，并在每个数字旁边打上问号。这些记录被学术界作为事实引用，基本上去除了问号。

换句话说，历史学家从实际记录谣言的文件中引用了假定的事实。在这些档案中工作的历史学家面临的核心挑战是揭露这些谣言及其背后的动机，而不是照本宣科地重复这些谣言。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讲，我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更好地了解我们生活的地方的历史，而不是重复别人告诉我们的故事。对于我们绝大多数人来说，我认为我们的生存有赖于此。

由史密森学会于2019年3月7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