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石书刻里感受六朝风流

江南时报讯（记者 钱海盈） 墓志之成，始于书写。目前，“贞珉流徽——六朝贵族的世界”展览正在朝天宫南京市博物馆展出。该展深入挖掘南京地区集中出土的东晋南朝墓志及相关铭石书刻，从礼俗嬗变、文化士族、历史地理、书法风尚四个角度，解读其背后蕴藏的文化内涵。

墓志，是置于墓圹范围内的祔葬品，通常为砖石材质，其上书镌逝者姓名、生卒、乡贯、家世、婚宦、德行等相关信息。因其材质、形制以及所刻文字体例、内容反映了彼时葬俗变迁，蕴含着重要社会历史信息。

从传统隶书的“蚕头燕尾”，到方笔隶书的方峻整饬，再到南朝墓志书法的楷书演变……作为中古时期长江流域最大宗的铭石书载体，东晋南朝墓志不仅可与传世文献相互印证，还为探究当时书法艺术的演变提供了一扇窗口。

“当时的书法类型大致可分为传统隶书、方笔隶书、通俗隶书与介于隶楷之间的字体四类。”南京市博物总馆研究馆员、策展人邵磊介绍。

传统隶书以曹魏、西晋隶法为准则，如东晋谢鲲墓志、李繤妻武氏墓志。笔画讲究“蚕头燕尾”“一波三折”，即某些笔画的起点和终点圆润如蚕茧，收尾尖锐似燕子尾巴，增加了装饰性和美感。字体结构疏密有致，偏旁部首富于俯仰变化，展现出丰富的层次感。邵磊认为，从南京师范大学仙林校区发掘的东晋广平李氏家族墓出土的李繤暨妻武氏的两块墓志、李缉墓志以及东晋名臣高崧夫妇墓志，可以看出，以南京出土墓志为主体的东晋时期的铭刻书迹，虽仍以汉魏以来的隶书为本，但时代风气孕育出来的变革因素已初露端倪，展现出铭石书由隶入楷之际丰富多样的气息。

东晋墓志的书体以方笔隶书居多。方笔隶书的显著特征是字形与笔画皆方峻整饬，近似黑体美术字。用方笔隶书镌制的东晋墓志，打磨平整，表面划出界格，刻工精细。太宁三年张镇墓志就可以视作传统隶书向方笔隶书过渡的典型案例。

南朝墓志书法则基本是楷书的天下，刘宋元徽二年明昙憘墓志铭体势方峻，棱角分明，其撇笔无论长撇还是短撇，例以出锋为之，可谓雄强险劲之极。雄强的铭石书风，一经传入北土便找到了适合的土壤，引领了魏碑体的发展。邵磊介绍，大致在南齐以后，南朝墓志书法再次步入一个新的阶段。如南齐吕超静墓志铭、王宝玉墓志铭、梁桂阳简王萧融墓志铭等，均以笔法更为精美的成熟楷书缮写。

展览中有一块出土于铁心桥大定坊司家山5号墓的东晋谢球墓志。司家山是东晋晚期至南朝刘宋初期陈郡谢氏谢攸一支的家族墓地。谢球墓志记载他官职为辅国参军，祖籍豫州陈郡阳夏县。谢球妻是“书圣”王羲之的孙女，合葬于谢球墓，墓志中有“球妻琅邪王德光，祖（王）羲之，右军将军、会稽内史。父（王）焕之，海盐令”的记载。这也是王羲之与其第三子王焕之出现在墓志上的首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