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书》中，记载了司马懿在卤城之战大破诸葛亮的战绩：

亮屯卤城，据南北二山，断水为重围。帝攻拔其围，亮宵遁。追击，破之，俘斩万计。——晋书·宣帝纪

很多人据此认为，司马懿军事能力甩诸葛亮几条街，司马懿吊打诸葛亮之类的。但是，同样在《晋书》中，却出现了一段让我觉得很奇怪的记载。这是司马懿对部将说的一段话：

亮再出祁山，一攻陈仓，挫衄而反。纵其后出，不复攻城，当求野战，必在陇东，不在西也。亮每以粮少为恨，归必积谷，以吾料之，非三稔不能动矣。——晋书·宣帝纪

这段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首先，司马懿并没有提及最近发生的卤城之战，却提到了当初的陈仓之战。陈仓之战诸葛亮只不过是攻城受挫，撤退之时还反杀了追击的魏将王双。而且成功吸引魏国中央军回援，减轻了东吴的防守压力，又使得魏军疲于奔命，也为陈式奇袭武都、阴平二郡创造了条件，在战略上已经胜利，战术上也打了个平局。

卤城之战，司马懿“俘斩万计”，这对于兵力不过六万的汉军来说，可谓一次损失惨重的溃败。当年石亭之战，东吴歼灭魏军也不过万余人，都被记载为“石亭大捷”。（同时代东吴大臣张俨记载，诸葛亮北伐时“步卒数万，长驱祁山”。而陈寿亦记载称，蜀汉灭亡之时带甲十万两千，各地又必须留下守军，不可能全部用来北伐。据此推断，诸葛亮北伐时出动兵力大概在六万左右。）

卤城之战的失败，对于诸葛亮来说，无论是战略层面，还是战术层面，都是一场巨大的失败。然而，对司马懿，却只提不痛不痒的陈仓之战，不提重创汉军的卤城之战，这难道不匪夷所思么？其次，司马懿判断诸葛亮下一次北伐不会追求攻城，而是追求野战，但是，卤城之战不正是野战么？诸葛亮在野战中被司马懿打的那么惨，他还敢和司马懿野战，莫非他是受虐狂？被司马懿在野战中摩擦一次还不够，非要让司马懿摩擦第二次么？

至于司马懿判断诸葛亮下次北伐的进攻方向，也有些不可思议。众所周知的是，诸葛亮用兵十分谨慎，怎么可能敢于无视陇西守军直接进攻魏国重兵防守的关中地区呢？难道他不怕被陇西守军和关中守军夹击么？

最后，司马懿指出诸葛亮经常因为粮草不足而感到遗憾，这次撤退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积累粮草，等到三年以后粮草充足以后再北伐。显然，司马懿本人都提到诸葛亮是因为粮草不足而撤退。卤城之战司马懿“俘斩万计”，诸葛亮应该是溃败撤退，而不是粮尽撤退！

司马懿的这段话，让人不得不怀疑，卤城之战司马懿大破诸葛亮，是否只是一次虚假的胜利？《资治通鉴》记载称，魏将张郃在追击撤退的汉军时，被诸葛亮射杀在木门道。然而木门道在卤城东北，假如诸葛亮被击溃于卤城，应该向南撤退，又怎么推进到卤城东北的木门道呢？也许《汉晋春秋》中的这段记载，才是卤城之战的真相：

五月辛巳，乃使张郃攻无当监王平於南围，自案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高翔、吴班赴拒，大破之，获甲首三千级，玄铠五千领，角弩三千一百张，宣王还保营。——汉晋春秋

也就是说，实际上，卤城之战诸葛亮不仅没有被司马懿击溃，反而击败了司马懿。

参考文献：晋书、三国志、默记、资治通鉴、汉晋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