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古道，又名石牛道，是两千多年前巴蜀通往中原的一条重要道路，南起成都，过绵阳，经广元出川，穿秦岭，直通八百里秦川。今年五月，沿着金牛古道，我们寻踪访古，一路行走，一路感喟，仿佛徜徉在历史的长河中。

五丁传说与李白的《蜀道难》

我去成都时，专程去过五丁路，还去过五丁桥。在梓潼县，我发现除了有条五丁路，还有五丁祠，县内有许多山名地名都与“五丁传说”有关，比如石牛镇、五妇岭等。

传说，战国时期，秦惠王欲伐蜀，但苦于蜀国地势险要，崇山阻隔，无路可通。于是请人凿刻了五个巨大的石牛，谎称石牛是金牛，每天能拉一堆金子。贪婪的蜀王听到消息，便托人向秦王索求，秦王马上答应了。但是石牛很重，怎么搬运？当时蜀国有五个大力士，力大无比，叫五丁力士。蜀王就叫他们去开山辟路，把金牛拉回成都。五丁力士好不容易开出一条大路，拉回这些所谓的金牛，回到成都才发现他们不过是石牛，方知上当。秦王听说金牛道已打通，十分高兴，于是又生一计，托人带信给蜀王说：金牛虽然没有，但有五位美女，比金子还珍贵，如果蜀王想要的话，愿意奉送。

好色的蜀王不知是计，再次叫五丁力士到秦国去把五位美女接过来。五丁力士带着五位美女在返回蜀国的路上，经过梓潼时，忽然看到路边一条大蛇正向山洞钻去。五丁力士企图把蛇杀死，为民除害，他们联手去拖蛇尾，只听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大山崩塌，刹那间五个壮士和五个美女都被压在五座山下。

蜀王听到消息，悲痛欲绝。他亲自登临五座山进行悼念，并命名五座山为五妇岭。当地百姓称 五 座 山 为 五 丁山。秦王听说五丁力士已死，蜀道已通，便派大军从金牛道攻蜀，很快灭蜀。

这就是“五丁开山”和“五丁拔蛇”的传说。这条运送石牛的道路，就是古金牛道。这个传说，也便是李白的《蜀道难》中“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的来历。

遥想孔明当年

我到梓潼县卧龙镇，登上了一座叫“卧龙山”的小山，山口有一牌坊，四周青松翠柏环绕，这里也是诸葛亮北征时囤粮练兵的地方。

卧龙山，亦名葛山、亮山。《舆地纪胜》载：“葛山，亦名亮山，昔诸葛北伐，尝营此山，因名。”

我们沿着卧龙山盘山而上，半山腰中有一座两层的楼阁，掩隐在苍翠的山林间。当地人称为孔明殿，殿前有大松柏，殿内有武侯像和孔明泉。殿联：此是武侯故垒，浩然正气联北斗；恰与乔墓对峙，奕世忠贞泽西蜀。孔明泉周围还有饮马池、拴马桩、跑马场、点将台等三国遗址，都与诸葛亮在此练兵有关。

出孔明殿，上牛头山，不远就是诸葛寨遗址。诸葛寨，又名牛头寨，山形椭圆，四面陡峭，寨顶较平。诸葛寨曾有四门，现仅存东门和西门，其中东门周围杂草丛生，石头门柱有三米多高，横梁有“长生门”石刻大字，两门联为：羽扇纶巾，当日曾驱司马；名区胜迹，至今尚赖卧龙。诸葛寨的西门现在只能看到基石，早已看不到门柱和梁石。尽管如此，站在山头，置身古址，似乎看见众多三国英豪驰骋于蜀道上，旌旗猎猎，马蹄声碎，也恍惚看到诸葛亮镇定自若地指挥队伍。

历史在这里上演了一幕幕悲剧喜剧，也留下了众多文化遗存，供后人抒发怀古幽思。

诸葛寨南端为葛山寺，寺内有唐贞观八年《阿弥陀佛并五十二菩萨传》石碑、唐僖宗中和四年造像碑记、梁大同年间碑及张献忠碑记等，这些珍贵的文物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同行一位文友告诉我，早在1956年，卧龙山诸葛寨就被四川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从魏延祠到关帝庙

魏延是三国蜀汉名将，深受刘备器重。在诸葛寨遗址至今还保存着魏延祠，路旁有“魏延祠”石碑兀立，四周松柏掩映，环境清幽。

魏延祠前有条小河，传说诸葛亮第四次率军北伐时，驻军卧龙山诸葛寨，令魏延率兵驻在井冈坪，成犄角之势以作策应。当地村民告诉我一个有关魏延的传说：魏延部下官兵在寻找烧饭洗浴的水源时偶然发现了一眼地下水，地下水流成一条小河，久受干旱之苦的老百姓把这条小河称作魏延河。当时，魏延经常身着战袍，牵着战马，手持大刀在河边饮马巡视。后来，人们在河边建了魏家河庙，并建桥一座，取名“将军桥”。

梓潼县除了卧龙山、诸葛寨、魏延祠外，还有关帝庙、御马岗、演武场、瓦口关等三国遗迹。坐落在七曲山大庙魁星楼北面的关帝庙，就是专为三国蜀汉五虎将之首关羽修建，由皋门、拜殿、关圣殿组成。庙里的泥塑关羽坐像造型古朴庄严，是川内现存关羽造像上佳之作。

梓潼境内的文物古迹众多，现存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七曲山大庙、李业阙和卧龙山千佛岩石窟。千佛岩石窟，始凿于唐贞观八年（公元634年），雕刻精细，造像保存完好，尤其是阿弥陀佛并五十二菩萨龛是同类题材中年代最早的，十分珍贵。2006年6月，卧龙山千佛岩摩崖造像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唐代石窟艺术中的精品，对中国晚期石窟与佛教艺术的研究有着重要的史学和艺术价值。

告别卧龙山，望着渐远的群山，我的心里感慨万分，既为这里秀美的山色所倾倒，也为这里留下的历史沉淀所感叹。

一座山，一条河，一座桥，一个石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诉说着历史的传说和悠久的故事。（罗瑜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