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吃饭问题自古以来就不是一件小事,解决得好坏,关系到战争的胜负、国家的存亡。那么太平天国是如何解决吃饭问题的呢?早在金田起义时期,太平军就实行供给制,私有财物归公,交给圣库(公库亦即国库)统一分配,吃“大锅饭”。
军队在战争中实行供给制,保证官兵有饭吃,可一心一意去作战,因而受到大家的欢迎。太平天国的领导人后来把它理想化,写进《天朝田亩制度》。按照他们的设想,全社会以25家为一基本单位,在有田同耕的基础上设立国库,粮食和其它产品,除留足各家食用外,剩余部分上缴国库,统一管理,平均分配,旨在让天下人人饱暖。
当时,太平军忙着与清军争夺城市,不可能跑到农村去平分土地,搞这种理想化的改革。然而,他们在自己的国都天京做过这种试验。太平军驻守天京以后,采取强制性手段,对城内居民实行军事化管理。居民的家庭取消了,财物充公了,男的进男馆,女的进女馆,父母子女不准团聚,口粮由天朝圣库配给。粮食充足时,一个星期,每25人可领米200斤,油7斤、盐7斤,略给菜金。粮食不足时,减半发给,甚至停发,全城军民喝稀粥,敢私吃干饭者斩头。
天京分配“大锅饭”不是一锅,而是有若干锅,锅内是平均主义,而锅与锅之间可仍然是不平均的。例如按照规定,每日要向天王送肉十斤,其余官员依次递减,到总制这级官员仅给肉半斤。居民想尝肉味,可到北门桥先锋馆报名充当敢死队,那里每逢礼拜日人均给肉一斤。实际生活中,等级悬殊日益大得惊人。
李秀成有过一幅寝殿联,其中说:“马上得之,马上治之,造亿万年太平天国于弓刀锋镝之间,斯为健者”。对联写得气势磅礴、雄壮豪放,可谓是对天国领袖治国方略的精湛概括。毫无疑义,马上打天下乃时势所迫,是对的,但是以治军的方法治国安民就势难持久了。
不久,天京居民尽管是在刀剑逼迫下吃“大锅饭”的,但仍然无不怨声载道,指责这种过激的做法是害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1854年5月,东王杨秀清发布诰谕,劝慰人们为天国的神圣事业作出牺牲,忍受目前的痛苦境遇,还许诺推翻清王朝以后,恢复家庭生活,让大家过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
然而,许多居民听不进,大逃亡的事件时有发生。同时,天朝包揽天京居民的吃饭问题,每月需发放米粮30多万石,这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负担。有时缺粮太多,人们实在饿不住了,天朝就不得不采取应急措施,有允许放许多妇女离开天京这座大军营,以减轻缺粮的可怕压力。困境和危机很快迫使天国领袖不得不允许全城军民恢复家庭生活,圣库制度也随之名存实亡。然而,官吏和军队是要靠国家供养的,他们的吃饭问题仍需解决。
天京的粮食来源于战场,这是铸成天国悲剧的重要原因之一。太平军虽然能够凭借刀剑争夺城市,但是没有学会有效地控制和治理广大的乡村,因而不可能真正掌握这座大粮仓。太平军西征两湖和东征苏杭的首要任务,就是运用刀剑采集粮草喂养天京。他们占领过长江中下游区域的不少城市,但是由于没有农村作依托,便很快被清军分割包围,变成一座座粮尽援绝的孤城,连自己都勒紧裤带,要想养活天京就更困难了。到了后期,随着皖赣鄂战场和苏浙战场的分崩离析,以及湘军逐步缩紧对天京的合围,天京就渐渐饿昏了。
国难当头,对于昏庸贪婪之徒来说,却是搜刮钱财的时机。那时,洪氏兄弟(仁达,仁发等)执掌实权,天国朝政日渐荒唐、腐败。他们不是想方设法喂饱天京官兵,而是挨家搜刮钱财养肥自己。有些官员打算自谋出路,设法出城买粮救饥。洪氏兄弟下令:“凡出城买粮的人,必须先买通行证:买粮回来后,必须纳税。“这种荒唐做法,等于自绝天京的粮路。
天王洪秀全深居简出,幻想从上帝那里寻求救危济困的良策。李秀成赴门劝谏,说:“湘军围困森严,内无粮草,外援不来,京城不、能保守,只有让城别走,才能找到生存之路。“洪秀全大怒,说:“联奉上帝圣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作天下万国独一真主,何惧之有?”还说:“朕铁桶江山,你不扶,有人扶,天上的天兵多如水。”然而,这等豪言壮语却不能当饭吃。
《旧约·出埃及记》里,讲过以色列人逃出埃及以后,困在旷野里,吃了40年上帝每天降下的粮食”甜露”,终于渡过难关获救。洪秀全从中得到解决天京吃饭问题的启发,下令全城官兵采集野草在他看来这正是上帝赐给的“甜露”,说“全城都吃甜露,可以救饥。“据说,他自己也吃“甜露”,结果得病归天。
靠吃野草而与天京共存亡,其英勇精神可歌可泣。然而,天京官兵正在饥饿中苦苦挣扎。城内风气日益败坏,盗贼蜂起,一到晚上就炮声不绝,抢劫杀人。天京街头甚至出现卖人肉的惨事。1864年7月19日,湘军攻陷了已经饿倒在地的天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