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5年十月,驸马爷梅殷上朝觐见,不成想却在过笪桥时出了意外——他竟被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给挤下了桥,最终溺水而亡。
对于这样一件事故,身为夫人、朱棣妹妹的宁国公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遑论这其中透着太多的蹊跷。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二人怎敢冲撞驸马,又缘何不下水救人?无疑矛头是直指朱棣的。
宁国公主更是直接入宫找到了皇兄朱棣理论,尽管朱棣言说此事非朕所为,可是在《明史纪事本末》等典籍中还是记录了此后对谭深、赵曦二人严审时的供词,里面竟有“此上命也,奈何杀臣!”之语。
也就是说驸马梅殷之死乃是二人受朱棣之命为之。
事实上,对于梅殷而言有这般结局与当年岳丈朱元璋的托孤,与自己拥兵40万,与其对朱棣的“不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朱元璋最喜爱的驸马,临终托孤
梅殷是河南商丘夏邑人,汝南侯梅思祖的侄子,也是朱元璋嫡女宁国公主的夫君。
作为梅殷的叔父,梅思祖对梅殷可谓是关爱倍加,如同亲子。当然,这或许是受梅思祖当年反叛张士诚,张士诚恼羞成怒之下斩杀梅思祖为质的兄弟(自然也又梅殷的父亲)有关。但就其结果而言,梅殷不仅自幼便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经史子集也是无所不通;更兼之叔父还会教他一些兵法韬略。
恭谨、有谋略、会弓马,还善经史子集也让他在洪武十一年(1378年)朱元璋为宁国公主择婿时轻松便脱颖而出。
宁国公主作为马皇后所出的嫡女、朱元璋的次女,可谓是极尽宠爱于一身。而爱屋及乌之下女婿又身兼如此之多的优点,朱元璋自然也是倍加喜爱,甚至于还曾毫不吝啬地下诏褒奖,期间对他的赏赐也是不断。
也正是如此看好梅殷,让朱元璋在临死前还曾托孤梅殷。
“帝春秋高,诸王强盛。殷尝受密命辅皇太孙”。
可是,纵使是朱元璋这等开国之君,这等能为了儿孙江山永祚大开兔死狗烹杀戒,主动背黑锅的圣明主君却也难保算无遗策。
而在朱棣篡位的靖难之役中,梅殷的表现便是体现。
手握40万大军,却不救援
就在洪武大帝龙驭宾天之后,年轻的皇孙朱允炆荣登大宝。与父亲朱标的成熟持重,与爷爷朱元璋的老谋深算相比,朱允炆就是一个孩子,他虽踌躇满志,却不知权利背后的牵绊。而上任伊始,他便展开了削藩,周王朱橚、代王朱桂、湘王朱柏、齐王朱榑等藩王相继被削爵幽禁。
从维护皇权上看,这自然是正确的,可是如此的举动却让各个藩王噤若寒蝉,更是将他们逼迫到了一条战线之上。而在朱棣三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侥幸从京城逃脱之后,“清君侧”也已然是必然。
作为托孤大臣的梅殷,尽管曾建议朱允炆徐徐图之,可在这位雄心勃勃的年轻天子面前显然于事无补。
而在战争开始后,朱允炆任用耿炳文、李景隆的昏招也让南军损失惨重。尽管有盛庸、铁铉勉力支撑,可“以多敌少”却难有突破所带来的负面效应结合朱允炆仍旧在推动的削藩,实则是让大势有了被逆转的局面。
建文四年,朱棣终于明白了北京到南京其实不一定非要走铁铉固守的济南,也可以绕道而行之后,胜利的天平便已经倒向朱棣。
而在其突破灵璧之后,南京也已经近在咫尺。此时的梅殷被朱允炆派驻淮安,手握40万大军。
作为拱卫南京的大门,淮安防线自然重要。而在朱棣知道驻守淮安的乃是梅殷之后,曾修书“借道”还美其名曰进香,然而梅殷却以违背祖制,是为不孝而拒绝了。大怒之下的朱棣又一次修书梅殷,已经直言是“清君侧”,可梅殷怎么做的呢?
“殷割使者耳鼻纵之,曰:“留汝口为殿下言君臣大义。”
面对被割下了耳鼻的使者,梅殷所表达出的拒绝态度,朱棣很是气馁。无可奈何之下,朱棣只得选择渡过淮河兵攻泗州,而后经由扬州渡过长江直逼南京。
当然历史也证明了朱棣的选择十分正确,丘福、朱能也果真拿下泗州,扬州,直取南京。而朱棣也成就了历史上唯一一次靖难成功的藩王。
但是在这其中梅殷作为总兵官,手握大军虽然被敕令镇守淮安,可对于朱棣这次孤军深入的战略冒险他却表现得极为迟缓。
自泗州城破至朱棣大军渡过长江,其中有十几日之多;即便是夺取扬州也是十日有余。而淮安与泗州、扬州的距离也足以救援,可是梅殷却并未施以援手。要知道,朱棣的这次战略冒险并就贵在出奇,贵在速度,所以无论是后勤补给还是兵力上并不占据绝对优势,一旦梅殷所率大军救援泗州或者扬州,只要拖延旬月朱棣则必败无疑。
当然,历史不容假设。至于梅殷缘何没有救援,也没有确凿证据。或许梅殷并无40万大军,又或许梅殷只是文臣,并不懂军事用兵,这些也都未尝不是。
朱棣暗杀梅殷
而在朱棣攻破南京,荣登大宝之后,梅殷的结局其实已经注定。随即梅殷被朱棣强召入京,面对朱棣的嘲讽,梅殷对答“劳而无功,徒自愧耳!”可以说更是戳中了朱棣的内心,毕竟朱棣缺少法统上的认可,终其一朝乃至有名一朝皆是如此。
当然,朱棣何等人物对于梅殷这样的建文旧臣驸马,为了赢得人心自然知道不能明面杀之,于是更多的也只是派人监视梅殷的一举一动。
直到都御史陈瑛弹劾梅殷豢养死士,诅咒朱棣,对于这样一桩事关自身安危的 大事,朱棣有的也仍旧是“朕自处之”。
其实,正是由于缺少法统上的身份认可以及早前的景清欲刺杀事故,让朱棣也是一直惴惴不安的,而这也是朱棣迁都北京的重要原因之一。
对于梅殷豢养死士、预谋不轨这样的举动,早已经心生芥蒂的朱棣又怎会放过这个手握大权的妹夫呢?
于是,也就有了篇首的那幕——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等人将驸马梅殷挤入水中以致溺死的故事。
而从二人的陈词以及宁国公主的举动而言,无疑这就是朱棣的暗杀。当然,为了表达痛惜之意朱棣不仅将凶手斩首,抄没其家,还为梅殷赠谥号荣定,梅殷二子也被封官。
小结
坦白讲,虽然从朱元璋口中梅殷是有才之人,《明史》中也有他“天性恭谨,有谋略,便弓马”的表达,可就梅殷的举动而言却名不副实、空有其表,更多的像是一个只知愚忠而无真才实学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