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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颇有高祖之风,处世不拘小节,事事依着自己性子来,且脾气暴躁,决定杀伐几乎就在一瞬间。
大将军卫青在宫中侍卫,武帝甚至在厕所随便便,随接见他,也不管当时的“丑态”,这太失君主礼仪了吧!
有时候刚睡醒,就接见丞相公孙弘,连帽子也不戴,谈论国家大事竟然这样随便。
可唯独汲黯进见时,汉武帝不戴好帽子,不危襟正坐,就不见他。有意思,能让皇上都“害怕”的人,到底有多“刚”?
别以为汲黯是一个凶猛刚直的“金刚”,恰恰相反,汲黯崇尚的竟然是“黄老”学说,追求的是“无为而治”。
汲黯字长孺,是濮阳县人,祖上六代都在朝中担任公卿大夫,到他这一辈已经有第七代了。
都说“富不过三代”,“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而汲黯家族能延伸七代,不知道是祖坟风水好,还是有什么传世诀窍?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汲黯也因为父亲的保举,在景帝时当了“太子洗马”(教太子政事、文理的官职)。父亲保举儿子,这也能行?
汉武帝时汲黯被任命为谒者(属郎中令,皇帝身边掌管传达等事的近侍)。
不听招呼的臣子
东南沿海的闽越和瓯越相互攻击,皇上派汲黯前去视察、处理。
汲黯走到吴县就返回来了,禀报说:“越人互相攻击,因为当地民俗本来就是这样好斗,不值得烦劳天子的使臣前去过问。”
敢情你这是去江南旅行了一圈。
河内郡(今河南省西北一带)发生了火灾,大火使一千多户人家受到了灾难,汉武帝又让汲黯去视察。他回来报告说:“那是普通百姓家不慎失火,由于房子挨得近,火势便蔓延开烧了邻居家的房子,陛下不必忧虑。
但是我路过河南郡时,看到当地水旱灾害十分严重,平民饱受煎熬,灾民有一万多户,有的竟父子相食。
面对这种情况,我郑重地使用手中的符节,下令将河南郡官仓的储备粮都发给了百姓,以赈济当地灾民。现在我归还符节,请求陛下处罚我假传圣旨的罪责。”
汉武帝认为汲黯贤良,推行皇帝恩泽于百姓,这件事临危处置得很好,就赦他无罪,并任命他为荥阳县令。
这一次,汲黯又没给武帝面子,他认为县令官职太小,不光彩,拒绝就任,称病回家。
汉武帝得知后不但没有怪罪他,还提拔他做了中大夫。这样还可以吗!毕竟在首都做官,远比作一个什么地方官有面子。
汲黯屡次在朝堂上直言谏诤,让汉武帝下不来台,汉武帝“火”啊!可偏偏对这个汲黯束手无策,有火只能窝着。
这人汉武大帝很受伤,于是把汲黯调出朝廷,你不是嫌县令小吗,这一次让你做个大点的,汲黯去东海郡做了一个太守。
汲黯喜好黄老学说,老子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何况是一个郡呢!
汲黯挑选几位得力的郡丞和书史,把事情全权交给他们去办。因为自己体弱多病,汲黯就经常躺在屋里不出门,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汲黯这是怕晒黑啊!
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东海郡便被治理的清明太平,人们安分守己。
“躺平”也行?关键是汲黯懂得放权,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让他们充分去发展,要是事事亲躬,就是累死也不见得好,就像是后来的诸葛前辈,不就是累死在五丈原的吗?
看来汲黯的方法值得借鉴和推广啊!
汲黯的政绩被汉武帝瞧在眼里,有了地方大员的任职经历,就好像在基层镀金,有了政治资本,汉武帝又把汲黯调回身边,任主爵都尉(主要职责是负责诸侯国各王、侯及其子孙封爵、夺爵等事宜),享受九卿的待遇,应该算得上是“二级”公务员了。
那个时候,窦太后的弟弟武安侯田蚡为宰相。朝廷中二千石的高官来拜见他时都行跪拜之礼,田蚡却不回礼。
作为丞相,又是外戚,田蚡嚣张的很。
汲黯拜见田蚡时从不下拜,只是拱手作揖而已,他不给田蚡惯毛病,田蚡也无可奈何。
汉武帝招揽了大量文学之士和儒生,想大兴礼乐,经常说“我想如何如何”。
汉武帝这是想给自己涂粉妆饰,汲黯可不给皇上留面子,他揭皇上的老底说:“陛下表面上施行仁义,而内心里享乐的欲望很多,这样怎么能达到唐尧虞舜的政绩呢?”
汉武帝无言以对,气得脸色都变了,愤怒地罢了朝。
要是换了其他人,依汉武帝的说一不二的暴脾气,还不身首异处!那些同事们也为汲黯捏了一把汗。
退朝后,汉武帝对身边的近臣说:“汲黯真是太过分了!”可终究没有对汲黯进行处罚。
大臣中有人指责汲黯,汲黯说:“天子设置公卿百官,是让他们来辅佐治国的,难道是让他们一味阿谀顺从,而把君主置于的地步吗?何况我已身居九卿之位,如果只顾及自己的身家性命,那不是对朝廷的侮辱吗?”
汲黯的性格有些让人搞不懂,一方面奉行无为而治,一方面又直言不讳,直抚龙鳞,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汲黯身体多病经常请假。他最后一次病重,同事庄助替他请假,武帝问:“你觉得汲黯这个人怎么样?”
庄助说:“让汲黯当一般的官,没有过分之处,然而让他辅佐年少的君主,他一定坚守自己的职责,不会被利诱,也不会被威慑,即使古代孟贲、夏育一样的勇武之人,也比不上他。”
武帝说道:“是啊,古代所谓的安邦定国的忠臣,就是指汲黯这样的人。”
这评价还是挺高的。
汉武帝说:我很久没有听到汲黯说话了
匈奴被打败,浑邪王率部众投降汉朝,朝廷征调两万辆车前去迎接,顺便给匈奴搬家。
国家没有那么多马匹,连年征战,朝廷也没有过多的钱去购买,便向老百姓借马。这也算是发行最早的“国债”吧!
可百姓不愿意借,对这种“国债”形式还是不放心,有所抵触,因此马匹始终无法凑齐。
汉武帝大怒,要诛杀长安县令。
汲黯说:“长安县令没有罪,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百姓就会献出马匹了。
况且匈奴人背叛他们的君主来投降我们汉朝,朝廷可以让沿途各县提供车马,把他们慢慢地接运过来就可以了,何至于惊动全国,耗费我国人民的资财去侍奉那些匈奴的降兵呢?”
皇上听了无言以对。
浑邪王到来后,有商人因为与匈奴人做交易,被判处死罪的有五百多人。
汲黯求见,在未央宫的高门殿见到了皇上,说道:“匈奴攻打我们的关塞,破坏和亲的条约,我朝被迫发兵征讨。
为此死伤的人数不胜数,而且耗费的资财数以亿计。
我愚蠢地以为陛下抓获了匈奴人,会把他们都赏给死在前线的将士之家做奴婢,并将掳获的财物也送给他们,以补偿一点天下人付出的辛劳,安慰百姓的心。
即使这一点现在做不到,浑邪王率领几万部众前来归降,也不该把府库里所有的财物都赏赐他们,征调善良的百姓去侍候他们,把他们视若宠儿一般。
今天有些无知的百姓只是与匈奴人做了点买卖,哪里知道却被死抠法律条文的执法官视为将财物非法走私出关而判罪呢?
陛下纵然不能把俘获匈奴的财物分给天下人,还要用苛严的法令杀害五百多无知的老百姓,这就是所谓的‘砍掉树枝而来保护树叶’吗?
我私下认为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
汉武帝听了沉默不语,这直戳心灵的金石之言,简直全盘否定了汉武帝的“国策”。
是啊,杀自己的百姓来成全“敌人”,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汉武帝后来说道:“我很久没听到汲黯说话了,今日又听他胡乱说了一通。”
汉武帝大搞“一言堂”习惯了,平时听到的都是恭维、顺从之言,以为自己的思想是正确的,决断是英明的,这也是大部分君主的通病,岂不知正是这种“毛病”导致了许多帝国衰亡的开始。
汲黯一个让汉武帝头疼的大臣,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臣子,才能保持封建王朝的一股清流,保证历史的车轮不至于偏颇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