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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曹魏政坛虽然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魏明帝曹睿死后,年仅八岁的养子曹芳继位,大将军曹爽和太尉司马懿受遗命辅政,曹爽年轻气盛,骄横跋扈,一上台就想方设法排挤司马懿。
他利用身为宗室、与小皇帝接触多的便利,以皇帝的名义将司马懿晋升为太傅,并授以殊礼,却夺去其实权,自己独揽朝政。
公元247年五月,司马懿称病告退,不问政事。
至此,在曹爽和司马懿的争斗中,局势似乎已经明朗。
在很多人眼里,这是显而易见的。
当时司马懿已经六十九岁,在平均寿命比现在低得多的古代,已经属于超高龄老人了,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在床上翻身都不容易,要想在政坛翻身,怎么可能?
然而山涛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司马懿很可能不是得了大病,而是在酝酿大招。
本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他当机立断,辞去了来之不易的职位,回到了老家河内。
后来发生的事,证实了山涛的预判。
如山涛所料,司马懿果然是在装病。
距离山涛离职还不到两年,京城的政局就发生了石破天惊的巨变。
公元249年正月,司马懿趁曹爽陪皇帝曹芳去高平陵扫墓的机会,突然起兵发动政变,一举控制了洛阳城的局势,随后又诛杀曹爽及其党羽,掌握了朝政大权。
这就是史上著名的高平陵之变。
如果山涛留在京城的话,很可能会被卷入其中,甚至成为曹爽的殉葬品——据历史学家徐高阮分析,山涛此前的仕途之所以会如此顺遂,很可能是得益于曹爽一派。
但山涛却未雨绸缪,及时选择了抽身。
其超人的见识,由此可见一斑。
京城血雨腥风,在家闲居的山涛却是如沐春风。
也正是在此期间,他成为了名垂青史的竹林七贤中的重要成员。
关于竹林七贤,《世说新语》中是这么说的:
陈留阮籍、谯国嵇康、河内山涛,三人年皆相比,康年少亚之。预此契者:沛国刘伶、陈留阮咸、河内向秀。琅邪王戎。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谓竹林七贤。
而《晋书·嵇康传》中则记载:
(嵇康)所与神交者惟陈留阮籍、河内山涛,豫其流者河内向秀、沛国刘伶、籍兄子咸、琅邪王戎,遂为竹林之游,世所谓"竹林七贤"也。
从这两段记载来看,阮籍、嵇康、山涛三人应该是七贤中的核心人物。
论年龄,山涛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哥。
他比阮籍大五岁,比嵇康大十九岁,比最小的王戎则大了足足二十九岁!
但要是论名气,他似乎比阮籍、嵇康要略逊一筹。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阮籍、嵇康两人不仅才华横溢,而且个性张扬,常有惊人之举。
嵇康一向以狂放不羁著称,阮籍也以不拘礼教闻名于世,醉卧在少妇身旁、给不认识的美女吊丧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常规操作。
相比之下,山涛的表现似乎要平淡得多。
他几乎没有任何出格的言行,看起来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同为竹林七贤的王戎曾这样评价山涛: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如同未经雕琢的玉石、未经冶炼的黄金,别人都知道是宝贝,却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
而另一位名士裴楷则说:见山巨源,如登山临下,幽然深远。
换句话说就是,山涛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高深莫测。
如果把阮籍、嵇康比作两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那么山涛就是个邻家姑娘——没那么惊艳,你也说不出来哪里特别好,但看上去就是舒服。
不过,尽管性情迥异,山涛与阮籍、嵇康两人的关系却非常好,用《世说新语》中的话说就是契若金兰——关系好得像兄弟一样。
三人之所以会如此情投意合,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思想基础——都对老庄哲学感兴趣。
这一点,史书上有着明确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