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指出“盟友不会永远惯着特朗普”，这一观点反映出特朗普执政时期美国与其盟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特朗普奉行“美国优先”原则，在贸易、外交政策、军事开支分担等多方面与盟友产生分歧。在贸易上的单边保护主义举措冲击盟友经济利益；外交上的反复无常让盟友陷入外交决策的不确定。长期以来，盟友基于共同利益与美国结盟，但特朗普的行事风格使他们的忍耐达到极限。随着时间推移，盟友开始重新审视与美国的关系，不再无条件迎合，而是寻求更多符合自身利益的外交路径。

Allies will not appease Donald Trump for ever

如果特朗普让合作伙伴相信1945年后的秩序真的已消亡，情况将会变得很糟糕。

Illustration: Ellie Foreman-Peck

对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支持者来说，当下是令人兴奋的时期。在他们看来，他们的领袖已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在这个时代，美国将毫无顾忌地运用自身实力维护自身利益，而世界也正顺应这一趋势。

对特朗普阵营的核心成员来说，这种仓促的退缩并不意外。在他们看来，二战后以美国为主导的全球化世界秩序已沦为一场骗局。尤其是在苏联解体后的狂妄岁月里，华盛顿的权贵们审视着一个看似没有对手的世界，历任总统都任由无能的盟友和贸易伙伴搭美国安全的便车，抢走美国的就业机会。如今，就像被当场抓住的小偷一样，外国感受到了特朗普秉持“美国优先”的正义之怒，知道游戏已经结束。

曾作为共和党参议员的马尔科·卢比奥多年来一直是里根的拥护者，主张强硬的美国外交政策。在转变为特朗普主义者后，他如今成了国务卿。卢比奥在福克斯新闻上解释自己的新工作时称，他对外国同行说：“我知道你们已经习惯了一种外交政策模式，即你们为自己国家的利益行事，而我们则为全球或全球秩序的利益行事。但我们现在有了不同的领导人。”卢比奥还表示，对于那些利用不对称市场开放与美国积累贸易顺差的国家，其领导人一直在想“我们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识破他们的诡计。

从华盛顿的角度看，似乎就连富裕、骄傲的盟友也在退缩。以欧洲为例。特朗普要求美国从丹麦购买矿产丰富的格陵兰岛。丹麦人没有与他对抗，而是请求欧洲领导人避免发表可能激怒特朗普的言论。难怪特朗普上个月对记者说“我们会得到”格陵兰岛时，语气显得很平静。特朗普坚称，美国必须控制该岛，因为丹麦无法在北极地区抵御CN和俄罗斯，他还嘲笑丹麦加强北部防御的计划是增加“两辆狗拉雪橇”（却不提美国军队已驻扎在格陵兰岛）。

事实上，如果特朗普认为其他政府会不战而降，甘心接受一种新的强权即公理的世界秩序，那他就失算了。大多数盟友都相信他所鄙视的1945年后的体系，并希望捍卫其核心要素。避免冲突是最初的战术性反应。布鲁塞尔的高层人士解释说，第二个计划是收买特朗普。尽管欧盟贸易官员花了数月时间模拟特朗普对欧盟出口产品征收各种关税以及欧盟采取报复措施的成本，但真正的目的是避免全面的贸易冲突。这就解释了欧盟委员会主席提出的讨好特朗普的提议，即购买更多美国液化天然气，最好能终结欧洲对俄罗斯天然气的需求。这也是北约的几个成员国承诺增加国防预算，并将额外的数十亿资金用于购买美国战斗机和其他昂贵装备的原因。

但安抚姿态和在次要问题上的战术性退让只能争取到一定时间，欧洲正意识到更大的抉择即将来临。欧盟安全研究所是欧盟的一个政策规划和研究机构，其主任史蒂文·埃弗茨表示，特朗普的攻势比预期的更广泛、更深刻。“我们原以为攻击会集中在贸易和经济领域，我们对此已做好准备。”他还说，欧洲的计划是两面下注以维持全球化：“世界上有75亿非美国人，我们应该和他们做更多生意。”

然而，特朗普挑起的争端触及了欧洲的核心利益，因为欧盟的力量在于团结和规则。在布鲁塞尔，相当多的欧盟官员对埃隆·马斯克和其他美国科技巨头与一项欧盟法律《数字服务法》之间的法律纠纷表示担忧。该法案要求社交媒体公司控制其平台上的错误信息、仇恨言论和非法内容。调查X等公司如何管理内容的欧盟官员可能会处以巨额罚款。X的所有者马斯克称这是令人发指的审查行为，而他还在社交媒体上支持极右翼和反移民煽动者，从而介入欧洲的文化战争。一位欧洲官员坚称，“公然的虚假信息”在网上传播，其中一些是由俄罗斯和其他敌对势力传播以影响选举的，这危及“欧洲的生活方式”。但马斯克的抱怨得到了特朗普的倾听。这位官员哀叹道：“我们被困住了。我们不能说不执行《数字服务法》的条款。”

把恐惧错当成认输

在布鲁塞尔权力中心的玻璃墙走廊里，人们对特朗普支持欧洲的民粹主义民族主义者，尤其是匈牙利总理维克托·欧尔班，感到非常愤怒。欧尔班经常阻止欧盟对这些国家采取强硬政策。对中间派欧洲人来说，特朗普阵营接纳欧尔班不仅仅是一种党派行为，这是对欧洲大陆团结乃至安全的攻击。

欧洲领导人目前正在试图迁就特朗普。少数民粹主义领导人与他观点一致。更多的领导人则打赌他会分心并找到其他目标。一些人希望能熬到他下台。但一旦特朗普让盟友相信他们所青睐的世界秩序已消亡，他们的动机就会逆转。在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情况下，即使是友好的欧洲政府也会试图欺骗、抵制和防范敌对的美国。在布鲁塞尔、柏林和其他国家首都，已经有有影响力的声音在私下说，欧洲应该与CN走得更近。

特朗普喜欢赢。实际上，许多盟友和对手仍希望他会失败。一旦他们相信了他（的所作所为），他会发现让世界顺从他的意愿将变得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