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将军的暴露牺牲是一个历史的遗憾，笔者在敬佩吴石将军的牺牲精神同时，也不禁想问读者诸君两个问题：如果您是潜伏在敌人心脏的吴石将军，在蔡孝乾叛变、朱枫被捕的情况下，应该如何对付毛人凤和谷正文？如果吴石向毛人凤畏惧的三个大人物求援，谷正文还敢查下去吗？

吴石将军牺牲的时候，“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已经更名为“国防部保密局（简称保密局）”，这个特务机关的改变，不仅仅是名称，还有隶属关系，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参谋次长”也算毛人凤和谷正文的“长官”，而这两个“下属”手里，似乎只有“间接证据”，要不是在吴石家中搜出情报副本或吴石将军亲口承认自己是地下工作者，毛人凤和谷正文还真不敢轻易抓人。

熟悉当年蒋家王朝官僚体系的读者诸君都知道，那个所谓的“国防部”里还有个“参谋本部”，“国防部长”与“参谋总长”评价，“国防部次长”与“参谋次长”平级，保密局与“国防部二厅”平级。

我们熟悉的军统局最后一任局长、保密局首任局长郑介民，就是因为晋升为“国防部次长”而不再兼任保密局局长和二厅厅长。

公开的资料显示，郑介民到了台湾之后，在1950年1月也当了"国防部参谋次长兼大陆工作处处长”，这样看来，郑介民和吴石是做过同事的——蒋系“国防部”和“参谋本部”都有一个“长”和若干“次长”，大家各司其职，似乎参谋那一边的实权更大一些。

郑介民压了毛人凤一辈子，沈醉在《军统内幕》中回忆：“军统特务内部三大巨头之一的郑介民，蒋介石对他的信任和对戴笠是不相上下的，但在使用方面却和对戴笠略有不同。戴笠没死之前，毛人凤对郑介民和唐纵都非常恭敬，说话称‘报告’，写的东西里称‘职’，态度很谦逊。（本文黑体字，除特别注明外，均出自沈醉回忆录）”

毛人凤对郑介民一直很恭顺，对何应钦和陈诚，更是想方设法阿谀奉承讨好，甚至为了讨好陈诚，还释放了几个“发动兵变”的陈诚部下。

据沈醉回忆，军统掌控的“邮电检查所”查到一封信，那是陈诚六战区长官部的几个军官和在重庆的陆大同学联系，要来一次“清君侧”的兵变，目的是清除贪官拥护老蒋，戴笠小题大做抓了一批人，还没等进行审判，戴笠就坠机了。

为了讨好陈诚，毛人凤下了血本：“当陈诚极力打击军统，毛人凤感到这人连戴笠也没法对付得了而一心想改变态度去巴结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件事来，便立即签报蒋介石，替这几个人翻案，用来讨好陈诚。当时表面上是说为了清理积案，要把他们交给军法局公开处理，实际上等蒋介石一批准，便把他们释放了。”

前几天看帖子，说戴笠连陈诚何应钦的面子都不给，结果下面有一条评论说得很好：“陈诚、顾祝同跟何应钦喝酒，戴笠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戴笠只敢暗地给陈诚使绊子，见了陈诚还是毕恭毕敬，毛人凤各方面都不如戴笠，在陈诚面前更是只能讨好，连背地里使坏的胆量都没有。

沈醉在回忆录单开一节讲述毛人凤“对权贵的拉拢和运用”，在特务眼里，陈诚、顾祝同、周至柔等老蒋嫡系，都是“高级权贵”，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熟悉那段历史的读者诸君当然都知道吴石将军与陈诚、周至柔是保定军官学校同学，而且私交甚笃， 如果陈、周二人朝毛人凤瞪眼睛，毛人凤肯定会命令谷正文收敛一点——《在沉默的荣耀》中也有类似场景：蒋建丰给吴石“道歉”，周至柔作陪，毛人凤只能在旁边小屋等着召唤，吴石懒得理他，“建丰同志”也就没叫他过来，大客厅里三个人说茶说菜，言笑晏晏表示要请对方到家中做客，毛人凤只能隔着墙壁咽口水，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上不了酒桌的。

在真实的历史中，毛人凤为了讨好陈诚，连证据确凿的“兵变分子”都能“无罪开释”，这说明毛人凤知道“官帽”和“真相”哪一个更重要：抓几个激进军官不算啥大功劳，得罪了陈诚可是大麻烦。

同样道理，只要吴石拒绝特务到家中搜查，也不让谷正文带走吴夫人，那么毛人凤就抓不到任何直接证据，这时候吴石主动向陈诚、周至柔求救，那么结果可能就大不相同了：目前公开的资料显示，吴石并不是“地下党”，他确实是为我方提供了重要情报，但那些情报早已送出，也就是证据已经不复存在。

既然吴石不是共产党，那么陈诚和周至柔也就有了为他回旋的余地：当年毛人凤为了讨好陈诚，连“兵变分子”都能释放，更何况是疑点重重却又查无实据的吴石？

毛人凤指控吴石，原本就是证据不足，如果吴石主动跟同为参谋次长的郑介民进行沟通，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逆转的：郑介民和毛人凤一向不和，他也是不希望毛人凤“立功”的。

我们在《沉默的荣耀》中只看到了“国防部二厅厅长段退之”跟毛人凤唱对台戏，却没有看到郑介民有什么表示，估计他当时也在冷眼旁观：毛人凤坐实了吴石的罪名，也等于得罪了陈诚的土木系，将来肯定没好果子吃！

郑介民在“吴石案”中毫无表现，这也有点不合常理，因为在老蒋眼里，郑介民比毛人凤的能力更强，所以1954年设立“安全局”的时候，让郑介民当了首任局长，第二任局长叫陈大庆，以后是夏寄萍、周中峰、王永树，毛人凤即使不死那么早，也接不了郑介民的班——“安全局”领导保密局、内调局等特务机构，“国防部情报局（就是原先的保密局）”澳门组少将组长程一鸣写的《军统特务组织真相》，对此有明确记载，笔者详细引述过，这里就没不要重复了。

毛人凤一向以“忍等狠”著称，而且擅长忍气吞声，他连空军飞行员都不愿意招惹，就别提“空军总司令”周至柔了。

据沈醉回忆，在周至柔的手下面前，毛人凤和特务真做到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重庆稽查处长何龙庆邀他去第一书场看川戏，占了一排最好的座位。后来来了几个空军飞行员，毫不客气地挤了过去，遂与何龙庆发生冲突，结果何龙庆挨了一顿打，他只挨了一顿骂。回来后，他便告诉我，要不是能忍耐，说不定也挨了几拳头。他对此事很注意，并常常拿这件事劝告别人，要能忍耐，才不吃眼前亏。”

如果吴石不亲口承认，毛人凤别说给他动刑，就是正式逮捕也不可能，这就给读者诸君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如果吴石夫人也是地下工作者，是不是就能很好地应对谷正文的诱供？如果吴石在否认一切指控的同时，主动向陈诚、周至柔、郑介民求援，有那三人施压，毛人凤会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