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了应对与中国的竞争,美国越来越重视印太地区的力量投射。要想在这一地区加强制海权,美国不能仅仅依靠海军,联合兵种解决方案才是正解。而陆军虽不是实现这一目标的主导力量,却更应该发挥支持和辅助的作用,美国太平洋陆军司令查尔斯·弗林如是说。本文摘自查尔斯·弗林在美国海军研究所的期刊发表的文章《美国欲加强印太地区的制海权,陆军必不可少》,主要介绍在美国假想的与中国的冲突中,美国陆军如何通过陆基远程打击武器、地区军事准入、与盟国和伙伴国之间长期的密切关系,以及后勤、通信和防空等多种使能能力,协助美国海军作战。(本文所有观点为转述,非本公众号所有。)
关键词:印太地区,美国陆军,制海权,陆基远程打击武器,地区军事准入
尽管《美国制海权项目》(American Sea Power Project)近期的文章重点关注美国海军和海军陆战队在2026年的假想战争中将如何发挥作用,但大多数作者都直接或间接指出了联合兵种解决方案的必要性。正如吉原恒淑(Toshi Yoshihara)和詹姆斯·霍姆斯(James Holmes)在其著作《红星照耀太平洋》(Red Star Over the Pacific)中所指出,“制海权涉及的远不止舰队。实际上,制海权关乎的不仅仅只有海军。”美国在印太地区的制海权对美国国家利益的重要性首屈一指。印太地区对美国海洋部队的特殊意义无可非议,但美国陆军在美国当前这片优先战区上也有其引以为傲的历史。
如今,与以往一样,美国陆军在武器能力和作战实力方面都不容小觑。然而,要想最大限度地发挥美国陆军的作用,就必须克服历来困扰军种间合作的障碍。在要求“联合”至上的环境中,鉴于威胁的多样性、复杂性、地形的差异性和距离的广袤性,这一点尤为凸显。
必须承认,美国在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中面临的挑战与如今在印太地区面临的挑战截然不同。在美国发动的“伊拉克自由”和“持久自由”军事行动中,陆军是铲除叛军并将地方控制权移交至所在国部队(这些部队主要由美国陆军训练)的中坚力量。因此,其他军种都遵从陆军首选的作战方法、体系和途径。
然而,在与中国的竞争和潜在冲突中,情况则恰恰相反。正如美国陆军参谋长兰迪·乔治(Randy George)所言,陆军必须“在接触中转型”,不仅要满足陆地作战的需求,还要为其他军种提供支持与帮助,特别是在以两大洋命名的战区。
美国海军陆战队第3濒海作战团战斗突击连的两栖突击车在卡内奥赫特湾夏威夷陆战队基地被装上一艘美国陆军后勤支援船。美国陆军的水上运输船在整个印太地区执行各种重要任务,包括战区内配送和船岸作业等。
美国分析人士认为,中国试图通过开发和利用关键地形,控制世界上一些最具战略意义的水道。例如,解放军通过在中国南海建造人工岛并在岛上部署反舰和防空导弹系统,有效地将反介入/区域拒止(A2/AD)网络扩展到中国大陆之外。虽然中国的反介入/区域拒止武器会对美国海军、空军以及美国的太空和网络作战能力构成威胁,但是这些武器并非设计用于发现、锁定和终结分布式、网络化和可重复装填弹药的陆军机动部队。
正如吉原和霍姆斯所言,陆基火力有机会向海洋部队,特别是海军提供“低成本、高回报”的优势。事实上,从陆地对敌方海军实施打击是一个由来已久的战术思想。早在公元前332年,亚历山大大帝在一次陆地战役中攻击了波斯的海军基地,从而挫败了波斯舰队,致使波斯海军在海上萎靡不振。如今,这种潜力更加显而易见:陆基火力可以从远距离封锁关键的海上咽喉要道。
“攻打要塞的舰船是蠢蛋”是韦恩·休斯(Wayne Hughes)在《舰队战术和海军作战》(Fleet Tactics and Naval Operations)一书中提出的海军战术的六项基础之一。此格言出自英国海军上将霍雷肖·纳尔逊(Horatio Nelson)之口,如今这句格言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因为陆基火力不再只是射程有限的防御能力。相反,陆基火力现在可以对远海实施防御性和进攻性打击。2017年,时任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的哈里·哈里斯(Harry Harris)上将对中国的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进行了全新解读,并表示陆军可击沉敌方舰船。自此,美国陆军一直在追求这一目标。
从陆地对舰船进行远距离、精确打击的技术当前正在快速交付中。美国陆军的中程打击武器——陆基“战斧”导弹和SM-6导弹有望在短期内部署到位,这两种导弹的射程和弹头都足以摧毁敌方海军目标。“增量-2”精确打击导弹(PrSM)配备了反舰寻的器,而“增量-4”精确打击导弹预计可以打击1000公里以外的目标。美国陆军还与美国海军密切合作,以加快远程高超声速武器(LRHW)的研发。值得一提的是,首个远程高超声速导弹炮兵连已于2023年在刘易斯-麦科德联合基地部署,并由美国印太司令部管辖。
此外,美国陆军正朝着实现美国陆军战争学院卡罗尔·埃文斯(Carol Evans)博士所描述的“火力圈”概念迈进。在琉球群岛的奄美岛上,美国陆军的“海马斯”(HIMARS)高机动火箭炮操作手和日本陆上自卫队(JGSDF)的12式反舰导弹操作手如今定期开展联合演练,这是美日两国长期进行的“东方之盾”(Orient Shield)联合军演的一部分。去年,美国陆军、海军陆战队和菲律宾武装部队首次在吕宋海峡的巴斯科岛进行了反舰实弹演习。美国还计划在其他地方开展类似的演习。
将陆军的陆基火力网部署在第一岛链内的关键地形上,通过跨域打击将敌方的关键武器置于危险的境地,能够有效提升己方舰队的战斗力。此外,陆军火力还将作为海军陆战队“内线部队”概念的补充,既将更多的发射平台并置在一起以增强对抗敌方大规模武器集群的能力,又将海军陆战队远征部队与随从的陆军及其武器系统联系起来,从而提高战场生存能力,延长作战时间。
澳大利亚堪培拉新南威尔士大学的阿尔伯特·帕拉佐(Albert Palazzo)预测,陆基火力将成为海洋作战领域全新的决定性因素。他表示,“配备由传感与瞄准系统加持的远程导弹的陆军将改变实现或夺取制海权的方式。”尽管陆基导弹无法取代远洋舰队,但这些武器仍能做出突出贡献,特别是陆军多域特遣部队的动能和非动能打击武器。目前,美国陆军已派遣两支多域特遣部队前往印太地区执行任务,并计划组建第三支部队派往该地区。
美国陆军通过这些方式与海洋部队联手,试图阻止中国获取解决台湾问题所需的制海权。根据帕拉佐的观点,利用陆基火力来遏制敌方关键的海上作战武器,能够使敌方丧失制海权。
要取得这样的结果,机动性必不可少。单纯依靠陆基火力无法对抗敌方海军,因为火力的有效输出向来需要机动性。在假想的2026年战争场景中,正如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太平洋战场,需要来自陆军、海军陆战队以及美国盟国和伙伴国陆军的机动部队来夺取、镇守和保卫对投射、保护和维持海上力量至关重要的大片陆地区域。
美国分析人士认为,只有当美国的盟国和伙伴国坚定认为战争结果与自身存在重大利害关系时,方能阻止解放军的军事行动。美国陆军的安全部队援助旅(SFAB)已成为美国为其盟国和伙伴国军队提供专业化训练、战术性指导和伴随性支援的一股新型作战力量,其实质为一支专业化的军事顾问团队。
美国陆军安全部队援助旅的作用远不止为其他国家军队提供战术训练,实际上,他们已处于大国间长期战略竞争的前沿,已在亚洲十几个临海国家开展常态化军事行动。他们是战略侦察兵,能够获取并保持关于陆地状况的第一手信息。此外,由于美国安全部队援助旅与其他国家军队的长期接触增进了双方互信,因而增加了美国的战略立足点,扩大了美国军事准入、基地设置和空域飞行的范围。
在美国印太地区盟国和伙伴国的总兵力中,陆军人员占比高达70%。美国太平洋陆军与这些军队保持着密切联系,促进了美国的军事准入以及与各国间的互操作性,从而推动了联合作战。
通过安全部队援助旅和其他类似途径,美国陆军提供了一种将美国盟国和伙伴国陆军部队凝聚成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的现成手段。将其他国家的陆军(主要负责保卫国土、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和海军(主要负责保障海事安全、维护公海自由和打击海盗)出于共同的目的进行整合蕴藏着巨大潜力。
这一点尤为重要,因为在美国印太地区盟国和伙伴国的总兵力中,陆军占比最高。例如,印度陆军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陆军,占印度总兵力的80%;日本陆上自卫队占日本总兵力的65%。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和越南等东盟(ASEAN)国家的陆军平均规模也接近100万人,其中包括现役和预备役部队。同时,菲律宾陆军的12个师(11个步兵师和1个装甲师)已将作战重心从镇压棉兰老岛的叛乱活动转移至本国7641个岛屿的领土防卫上,这为美菲两国在传统陆地作战之外的领域开展合作创造了新的契机。
美国陆军以帮助各国通过更为可靠的手段来维护所谓的海陆国家利益为由,与各国拉帮结派。美国认为,与各国军队联手,美国及其盟国便能“齐心”实现共同目标。
在紧张局势加剧期间或在潜在的高强度冲突中与中国对峙需要的不仅仅是偶发性的军事存在和参与。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美国陆军的前线作战基地(FOB)散布在叛乱分子滋生的偏远地区,这使得美军能够控制关键地形,收集和分享信息,并在敌人试图胁迫平民的任何地方集结和投射作战力量。
尽管美国陆军采取这种方法将面临一些战术挑战(如发展补给列车来为远离地区枢纽的部队提供补给),但其从战略上意识到了持久军事存在以及如何实现持久军事存在的重要性。尽管前线作战基地的体系存在缺陷,但它使陆军部队不仅能与叛乱分子保持持续接触,还能与双方都想施加影响的民众保持持续接触。文章认为,这一军事存在原则也同样适用于中美两国间的长期战略竞争。正如詹姆斯·霍姆斯所言,“军队必须存在在那里。”
印太地区的防空和导弹防御有赖于各方共同努力。图中,美国陆军的“萨德”反导系统部署在北马里亚纳群岛的罗塔国际机场。美国陆军的“萨德”和“爱国者”系统可与美国海军的“宙斯盾”平台整合,为战区内的高价值基地和资产提供保护。
海军舰船的自由通航或空军轰炸机的飞越等偶发性的军事存在固然重要,但当舰船和飞机离去后,其影响很快便会消失。在亚洲近海地区部署和保持军力,不仅需要能力强悍的作战平台,还需要在盟国和伙伴国的陆地领土上建立基地、港口、机场、后勤保障区、储存设施、仓库和远征地等。
以上设施的建立以及各部队对这些设施的利用,在很大程度上都有赖于被称为“陆军对其他军种的支持”(ASOS)的基础能力,这些能力代表了美国国防部(DoD)执行代理人的大部分职责。其中,陆军人员承担的此类职责比所有其他军种、国防部机构和直属单位人员承担的职责的总和还要多。因此,美国陆军部长克里斯蒂娜·沃穆思(Christine Wormuth)将陆军称为“关键军种”和“美国联合作战行动的中坚力量”。
相较于美国,中国坐拥三大优势:内线、规模和军械库深度。美国陆军正通过在第一岛链内以“联合内线”构筑具备后勤保障、防护、情报收集和指挥控制能力的战区来应对中国的这三大优势。ASOS的累计效应为海洋部队和联合部队中的其他部队提供了所需的作战耐力、生存能力和覆盖范围,以便与盟国和伙伴国军队在分布式地点上长期开展大规模多域作战行动。
首先,美国陆军的后勤保障机构正在日本、菲律宾、关岛、新加坡和澳大利亚等战略地区建立联合战区配送中心。这些配送中心以模块化配送枢纽为依托,提供消耗品、专用设备和其他用品。美国陆军还在其他偏远地区预置了大量物资,并在前线地区部署了后勤保障资产以填补关键能力的缺口(如去年在日本启用的第5综合水上运输连)。
其次,美国陆军可提供多种形式的防护,包括防空和导弹防御、工程维护、医疗保障、网络安全、宪兵和基地安全部队。虽然所有的防护能力在战术和战略层面上都至关重要,但美国陆军的陆基综合防空和导弹防御系统(可与美国海军的“宙斯盾”系统相互配合)在战略上则最为关键。美国陆军已在韩国、日本、关岛以及其他地方长期部署了这些系统,通过“强悍、可靠”的陆地作战能力向外界展示了其野心。此外,新的防护系统,如机动式短程防空和导弹防御系统(包括定向能和高功率微波武器系统),将在未来数月和数年内投入实战。
再次,美国陆军正在扩大第一岛链内的陆地传感器层,以更好地感知和了解陆地区域和近海环境。美国认为,由于中国的联合作战行动不仅涉及海军,因此追踪中国的陆地目标也同样重要。美国陆军在夏威夷州新建的太平洋情报处理、利用与传播中心(Pacific PED Center)提高了处理、利用与传播(PED)各种传感器情报的能力。
最后,美国陆军正在试验为战区量身定制的分布式指挥和控制系统。例如,2023年在澳大利亚举行的“塔利斯曼军刀”军演中,美国陆军第1集团军作为联合特遣部队,为来自13个国家和所有联合军种的3万多名参演人员提供了服务。此外,美国陆军正在升级包括海上舰船在内的所有联合作战资产所依赖的任务式指挥网络,以提高其冗余度、复原力和生存性。
以联合内线构筑战区可提供2022年美国《国防战略》(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所要求的“持久优势”,从而促进军事存在的持久性。海洋部队应考虑现在需要陆军提供哪些能力,以在从竞争过渡到危机或冲突时减少自身脆弱性。然而,由于陆军拥有强大的使能力量,因此同样有责任积极主动地将这些基础能力纳入其他军种的作战概念和计划中,作为联合作战方法的一部分。
为遏制中国的军事崛起,美国陆军在亚洲近海地区大张旗鼓。陆军增强海洋部队战斗力的前景或许听起来非同寻常,但陆军对实现制海权的贡献是巨大、不可或缺的,而且还会不断增长。陆基远程打击武器、地区军事准入、与盟国和伙伴国之间长期的密切关系,以及后勤、通信和防空等多种使能能力,都是美国陆军威慑中国或在中美冲突爆发时用以协助作战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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