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山环抱的小镇,每逢春秋之交,总有盛大的“登高祈福节”。当地人相信,于此时节攀上附近那座云雾缭绕的翠微山,不仅能洗净身心尘埃,更能借山风传递心愿。山脚下,老人们用朱砂在黄纸上书写祈福语,孩子们举着风车奔跑嬉戏,商贩们沿途支起摊位,售卖着用山泉水浸泡过的青梅酒与艾草香囊。这种世代相传的仪式感,让每一次攀登都仿佛与天地签订了某种默契,连呼吸都变得庄重而轻盈。
从山脚的石阶起步时,晨雾还未散尽,露珠在草叶间闪烁如星辰。同行者中有人哼着走调的山歌,有人数着台阶计算心跳,我则盯着石缝里倔强生长的野花发呆。山势渐陡时,汗水浸透了后背,却意外发现汗水滑落的轨迹里,藏着无数被忽视的细节:苔藓在岩石上绣出年轮般的纹路,松针间漏下的光斑随着脚步跳跃,连山风掠过耳畔的絮语,都像是大地在讲述古老传说。原来攀登的意义,不在于征服高度,而在于学会与每一步的疲惫和解,在喘息间听见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转过第七道山梁时,队伍里突然爆发一阵欢笑。领队的向导老张,竟在陡坡上与一只山雀较起了劲——那机灵的小家伙偷走了他背包里的蓝莓干,在枝头蹦跳着挑衅。众人围成半圆,看老张踮着脚模仿鸟语,最终用一块巧克力换回了“赃物”。更妙的是,半山腰的凉亭里,几位背包客正在用尤克里里弹奏《茉莉花》,我们便跟着节奏即兴改编歌词,把“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唱成了“好一座陡峭的翠微山”,引得采药归来的老翁笑得山羊胡子直颤。
及至山巅,暮色已为云海镀上金边。我们在观景台旁的农家乐落座,老板娘端出的竹筒饭还带着竹林的清香,山菇炖土鸡的汤面上浮着星星点点的油花。最惊艳的是那坛自酿的猕猴桃酒,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咙时,竟品出了山泉的清冽与果实的甜糯。邻桌的画家举着画板过来邀酒,说我们的笑声比他的颜料更生动;摄影师则蹲在石阶上,用长焦镜头捕捉我们举杯时映在晚霞里的剪影。酒过三巡,不知谁起了头,众人竟对着群山唱起了跑调的生日歌——原来当天恰是团队里最年轻的姑娘芳龄二十二。
当最后一缕霞光沉入山脊,我们踩着月光踏上归途。山风送来远处村落的犬吠,松涛在耳畔低吟着未完的旋律。背包里装着老板娘硬塞的野蜂蜜,掌心还残留着猕猴桃酒的余温。有人突然说,明天该去集市上买些艾草香囊,把今天的山风装进口袋;有人应和着,提议下次要带更厚的鞋垫,好让脚步与山石对话得更深入。就这样,在碎碎念的絮语中,我们的影子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而山峦的轮廓,却在记忆里愈发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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