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的一天,蒋介石在南京主持国防党政会议,国民党高级干部和阎锡山、白崇禧、余汉谋等地区代表性人物也参加会议,此次会议的主题是对于日本开战还是和谈。
会议上,蒋介石提及社会上有部分民众主张和谈,并提出胡适对于和平的建议。参谋长程潜听完后很愤怒,当着大家的面斥责:“胡适卖国求荣,真是荒唐!”最后会议一致决定筹备抗日工作。
这次会议由教育部长王世杰全程做好记录。
程潜身为湖南人,性格带有火辣的成分,但他是个经验丰富的政界元老,不会轻易发脾气。胡适提出的和平建议到底讲什么内容?让程潜在会议上动怒,王世杰在日记中并没记录,但其它档案中却有记载。
胡适曾针对日本问题提出许多建议,这是爱国情怀的表现,也是知识分子的担当。但综观胡适的主张,却不断变化,让人有些糊涂。
从“九一八事变”到他远赴美国担任外交部长这7年期间,他的主张经历8次转变。形成不同主张的原因,但都源于一个假想,其实就是中国不能战胜日本。让程潜动怒的正是胡适提出主张利用当机立断之决心承认伪满洲国换和平发展时间,当然这并不是奇思妙想,他在1935年曾提到,只是当时并没有完成方案。无论他的主张怎样转变,最终目的是和平,由此可见胡适是个不折不扣的主和派。
胡适提议主和的理由是:当初中国实力不足,中央新式军队仍在训练中,国防准备不够充分,和日本差距太大,双方开战必败。不但给国家造成严重的打击,还会失去战斗力,迫使中国五千年的文化毁于一旦。
当初胡适的提议得到许多民众支持,国内政府众多的主和派。周佛海在南京有一处洋房,房子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在淞沪战争爆发之后,日军经常对南京进行轰炸袭击,胡适等和平派人员时常躲在地下室,聚集一起讨论时局变化,逐渐形成固定的集会。
当外许多提议抗战的人员被外界称为“高调派”,为此,胡适便为这个集会取名“低调同志会”,后来改为低调俱乐部。成员包括汪精卫、周佛海、胡适等人。胡适曾向蒋介石提议,任命高宗武为驻日大使,负责和日本方面沟通交流,但遭到拒绝。最终高宗武成为汪精卫和日本方面的主要联络员。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因日本内部意见不统一,华北地区局势逐渐缓和。但在7月底,日军突发南苑事变,驻防在南苑地区的第29军措手不及,造成大量官兵伤亡。赵登禹、佟麟阁在战斗中牺牲,第29军主力部队撤出北京,战争仍在为断扩大。
胡适知道消息后非常紧张,即刻来到高宗武和王世杰家中商量对策。王世杰在8月初的日记记录:“今日和胡适先生谈话,双方极之恐惧,并提议汪精卫和蒋介石向日本政府最后提出和谈,承认伪满洲国签定的议和条件。”
次日后,胡适陪同陶希圣和陈布雷会面。陈布雷是蒋介石侍从室主任,深得蒋介石信任。胡适等人希望陈布雷帮忙向蒋介石提出他的和平方案。后来再次给蒋介石写一封信,解释为何要提出此方案,并强调:“彻底改变中日关系,为国家争取50年的和平发展的机会。”
这个方案最后被送到蒋介石手上,老蒋看完后便在信封上写了“胡”“存”两个字。该方案如今仍保留在台湾档案室中。从该方案表面分析,得到很多当时无法争取的东西,是中国胜出。但请大家不要忘记,这些权益是日本政府从中国手上掠夺的,无论怎样交换仍是属于中国的,无论如何谈判都是中国吃亏。
如果要谈论此方案是否可行,必须从中日双方看待问题。
从日本方面看:不用查阅任何历史资料也能知道,此方案对于日本方面而言过于“严格”,但东三省已被他们占领,承认与否也只是名义问题。而此刻,日军还操控冀东伪政府,并占领热河、察哈尔等省大部分地区,在汉口、上海、山东等地区享有租界和特权,很明显不会为一个虚名放弃众多利益。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日军认为未来战争就是以资源和实力来战斗,但日本国内缺乏资源,因此须向国外扩张。东三省对日本政府而言是最佳选择,该地区资源丰富,土地肥沃。最重要日本达到控制满蒙等地区,打击苏俄,入侵中国的三大战略目标。
自从甲午战争爆发之后,日本对中国刮目相看,将俄国设想为假想敌。当然,并非因为中国落后而不攻击,只是时间问题,日本首先解除俄国带来的压力。对中国采取侵略经济再逐渐吞食的策略,绝不允许中国具有发展的空间。整体来看,日本打算支持张作霖掌控东北政权,但他不同意才遭到暗杀。随后日本发起奉天事变,攻占东北地区,但其野心更大。后来又入侵山海关,长城抗战失败后,逼国民政府签订相关协议,实行华北地区非军事化管理。不久支持殷汝耕成立冀东伪政府,想笼络宋哲元、韩复榘等人实行华北五省自治。
1936年,日本制定相关方案对华北主要是迅速成为反共、亲满的地区;首先要获得国防资源、扩大交通设备,并达到促使全中国在各方面都反对苏联,投靠日本。
由此可见,日本最终目标并不只是东三省地区,而是吞食整个中国。而胡适提出此方案时,并不知道事实真相。据战后日本历史资料显示,当时日本计划派出大批士兵进攻中国。
其实,在“卢沟桥事变”之前,日本未实行从北向南攻击的计划,最终目标是逐渐吞食中国。日本是个小岛,海上交通便利。在沿海地区或在四通八达的长江中下游交战,物资补给方便,还可利用舰船进行战斗,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所谓改变进攻目标,其实是正合心意。从地形观察,内蒙南下便是黄土高原,地形纵横交错。日军坦克和大炮都无法行走,从而丧失战斗力。唯一办法是从太原南下西安,再进攻汉中才能进入四川地区。为何日军到达潼关后就停止进攻?其一是有黄河天险,蒋介石派出重兵驻守西安。其二是日军物资运送不到位。即便日军进攻四川,首先要确保物资运送畅通,否则,会遭到中国军队围攻。
其实日军改变进攻目标是借口,是台湾当局掩饰失败的谎言而已。淞沪会战只是引起各强国干预日本,最好办法是将日军赶往海上,解决腹背夹攻带来的麻烦。但最终还是战败了。
从国民政府来看,蒋介石根本不同意这个方案。在“西安事变”爆发时,他已向全国表示共同抗日。在“卢沟通桥事变”之后,他在庐山发表演讲,喊出口号:“如果发起战争,那就是不分地区,男女老少都有共同抗战的责任,做好牺牲一切的决心。”但他作为统治者,违背诺言,反复无常,对于自己的威望造成严重的打击。
从现实角度出发,“九一八事变”爆发时张学良不战而退,引起国内舆论风波。蒋介石压力重重,迫不得已要求张学良出国考察。蒋介石虽愚昧,但其自尊心极强,常将国家尊严挂在嘴边。他非常清楚,完全可以消极怠战或不战而败,但绝不承认伪满洲国政府。否则会遭受社会的舆论指责,甚至连位置都不保,历史也会记住他出卖国家的罪行。
当时中国只是表面上和平,各地方势力对蒋介石心存不满。滇军和川军相对安分守己,但桂系和晋系,从未放弃取代蒋介石位置的野心。他们对抗日不认真,但不会放弃以抗日的名义逼蒋介石下台的机会。
胡适提出承认伪满洲国的方案,其实是让蒋介石难以决定。在这方面,蒋介石有清晰的认识。
事实证明,胡适提出承认伪满洲国换来中国50年和平发展时间的方案行不通。最关键在,50年后如何确保中国会超越日本?如果那时中国仍达不到标准,导致双方开战,是否以牺牲华北地区为条件再换50年的发展时间。胡适作为知识分子,有众多博士称号,应当聪慧过人。但他为何要提出如此荒唐的方案?这让人难以猜测,难怪程潜在会议上会大动肝火。
其实,胡适早已预测中国失败的立场,而坚持要走和平道路。并且在和平道路行不通之时,再提出更激进的办法作补救。
通过当时胡适各种表现来看,他对中日局势了解不够深入,猜不透高级领导的心思。知识分子参政,只会纸上谈兵,异想天开的办法只想拖累国家,这应该是蒋介石不重用他的主要原因。直到蒋介石投靠美国后,胡适才在中美沟通上起到关键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