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93年,天津宁河一个村子里迎来了几名穿着军装的士兵,他们径直走向一户人家,递交给众人一份材料。
村子里从没来过穿军装的人,村民都觉得非常稀奇。
可那户人家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震惊,他们接过对方递给的材料,仔细阅读。没一会儿,为首的老妇人直接痛哭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喊叫:我儿不是叛徒!
这是怎么回事?老妇人究竟为何痛哭?士兵们又为何会来到这个小村庄?这一切的一切咱得从头说起……
廉宝生被误会为“叛徒”
1965年一天,空军基地塔台一直在做紧急呼叫:“0915、0915听到请回答。”
塔台的工作人员急切的心情不言而喻,可是上空的0915完全没有一点反应,这样的异常让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家都觉得0915会不会已经出事了,为何会这样说呢,原来不久前,指挥中心已经无法监测到“0915”的行踪了。
所有人都觉得飞机出现了问题,在上空发生了事故,可这也不应该啊,即使发生了事故,他们按理说还是可以监测到的,难道说飞行人员投诚了。
0915的消失牵动了许多人的心情,它为何会引起如此高的关注呢?
原来0915是我军空军部队中一架编号为“0915”的IL-28型轰炸机,机组人员是由三人组成,分别为驾驶员李显斌、领航员李才旺与尾舱的通信射击员廉宝生。
此次离奇的消失让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了0915背后消失的真相:台湾方面的广播通报,0915的飞行人员已经投诚到台湾,现在他们已经降落到了台湾的桃园机场。
此消息对于我军空军部队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0915的飞行人员到底为何会突然投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疑惑不解之际,台湾方面又有了动作,他们对叛逃的几人做了嘉奖工作。驾驶员李显斌和领航员李才旺分别被国民党授予了2000两黄金和一千两黄金的奖励。
至于通信射击员廉宝生在降落到地面时满身是血,不治身亡。台湾方面对廉宝生的死亡不久后也作出了通报解释:
飞机降落到地面时,由于李显斌的失误操作,使得飞机在距离地面20公分的位置上,机头被猛地拉起,轰炸机开始急速下坠,随后地面与尾舱发生了剧烈的撞击,在此期间,廉宝生死亡。
国军的解释,李显斌在之后也做了证明,在新闻发布会上他承认了自己操作失误,导致了这一意外。
空军基地的众人在得知情况以后,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倒不是不相信李显斌、李才旺二人,而是廉宝生。他们觉得廉宝生不应该像是国民党方所说的叛逃人员,甚至有人猜测这是国民党方的有意陷害。
其实空军部队有这样的猜测也是很有可能的,因为廉宝生完全没有任何叛逃的理由,他与妻子新婚不久,正在蜜月期,二人也非常相爱。
廉宝生
廉宝生本人也是非常优秀,他在前不久刚因优异的表现被部队赋予了中尉的军衔,还担任着党小组组长。可以这样说,若按这样的趋势下去,廉宝生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除此以外,他的兄弟们也都在部队服役,也都有着大好的前程。
在这种时候选择叛逃,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队伍领导们也觉得廉宝生没有选择叛逃的理由。
廉宝生没有叛逃的动机是事实,可是在飞机上的异常又让人心生怀疑,他是轰炸机上的通信员,若是看到驾驶员有不当操作,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向塔台发送信号?
种种疑虑在大家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此事的调查也一直在持续。
我军部队在进行紧张的调查时期,国民党方对已经死亡的廉宝生做出了奖赏,他们为廉宝生举行了极其隆重的葬礼,并奖励给廉宝生一千两黄金,国民党考虑得倒是非常仔细,他们将奖赏暂时封存起来,说着日后有机会了就将奖赏送到家属手中。
国民党那边继续着高调的宣扬,而我方的空军部队这边也继续着调查,如果真的像他们所说的一样,这次的行动是蓄谋已久,那他们三个之间必定早就有了猫腻。
随着调查的开展,他们发现了一些问题,李才旺与廉宝生的宿舍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反倒是李显斌有些古怪。他们在李显斌的柜子里发现了一台收音机,此外在他的枕头底下还搜查出了一支手枪上的弹簧。
右一李显斌
看着这些东西,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收音机是部队中明令禁止的东西,那时台湾为了收揽我方士兵,会经常在电台上播报一些宣传投诚的消息,比如说:投诚以后黄金千两不等、还有美女相伴。
看起来这次的叛逃确实是早有计划的,这次的搜查计划之后,空军部队也不得不相信了这次的早有预谋的计划。
其实对于他们的直接指认有太多了,国民党方对此次的叛逃事件进行大肆宣扬,李显斌与李才旺与时不时地出现在国民党的各种发布会上。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调查人员的耳边高喊:三人的预谋叛逃就是事实。
大哥廉宝忠的调查之路
不久以后部队将廉宝生叛逃的事情告诉了他的家里人。
那天对廉家人来说绝对是个不眠夜,部队的军官将事实告诉给廉家以后,他们的母亲直接被气得晕了过去,就连大哥廉宝忠也震惊不已。
廉宝忠
对于这个消息,他是绝对不相信的,二弟的为人他很是清楚,而且她刚新婚不久,怎么可能在这样时刻抛弃发妻,去对岸享受他的美好生活。
可是家里人不相信根本没用,事实已经板上钉钉,他们只能接受。
很快,部队对于廉家人作出了处罚,在公社工作的大哥失去了提拔的机会,在部队的三弟和四弟接连被遣送回家,他们彻底失去了成为一名合优秀军人的资格。新婚不久的妻子也受不了这样的骂名,她离开了廉家,另嫁他人,与廉家彻底断绝了联系。
廉宝生的“叛逃”让廉家彻底沦为不忠不义的家庭,街里街坊的也都暗地里对他家进行指责辱骂,甚至有人朝着他家门口张贴大字报。所有的辱骂声对着死亡的廉宝生以及廉家席卷而来,可偏偏有一人不信,他就是廉宝生的大哥。
廉宝忠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既然弟弟已经成为叛徒,那为什么会在飞机降落时死亡,而且这一切都是国民党与李显斌的口头描述,根据他的记忆,弟弟在临行明明没有一点点的异样,这怎么就能确定他是叛逃者。
带着这些疑惑,廉宝忠踏上了寻找真相的道路,他希望能找到当年案件的知情者,对此案再次进行详细调查,即使不能证明弟弟不是叛逃者,至少也得知道他是为何死亡。
廉家全家福(后用电脑合成)
廉宝忠的寻找真相之路自此开始,可是因为势单力薄,再加上此次案件非同小可,因此即使他想尽办法去寻找真相,坚持向党中央写申诉信,可是一直没有结果。
廉家虽然坚信弟弟绝对没有出卖祖国,但苦于没有找到证据,他们也没办法向世人证明,廉宝生身上的污名只能一直持续下去。
廉宝忠以为弟弟身上的罪名再也没机会被平反,可没想等到了80年代以后此事竟然出现了反转。
1983年12月19日,廉宝忠在看报时看到一则惊人的消息,上面写着:《原空军领航员李才旺从美国抵达上海》,初次还有一个附加小标题:李才旺表明:十八年前台湾当局以他的名义发表的反共声明完全是刻意捏造的。
这则消息对于廉家可是惊天好消息,若是李才旺公开发布这样的声明,很好地说明当初我方调查的三人共同谋划叛逃事件是错误的,廉宝生与李才旺都很有可能没有参与其中。
新闻报道中很快也证明了这一点,李才旺这样说:在飞机正常航行之时,李显斌利用自己的驾驶技巧,欺骗了其余二人,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在李显斌的怪异行为。
等二人发现以后,他们已经脱离了训练的范围。李才旺第一时间将手枪拿出对准李显斌,想要对其进行制止,可是没想到手枪早已被李显斌做了手脚,其中的弹簧被取出,手枪无法发挥其威力,而李才旺也在后来被舱门卡住了脚无法动弹。
他的描述足以说明了那次的行动是李显斌一人所为,其余二人什么都不知道,也难怪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向塔台报告异常。
廉宝忠仔仔细细地阅读着那则声明,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流下,冲洗着脸颊。心情平复以后,他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要去见一见李才旺,毕竟他是自己弟弟牺牲事件的知情者。
在多方人员的帮助下,廉宝忠与李才旺相见了,见到早已头发花白的廉家大哥,李才旺非常愧疚,他告诉大哥:廉宝生是爱国的,是英勇不屈的。
真相大白
李才旺对廉家非常敬重,但实际上其中也有一些愧疚。为何要这样说呢,李才旺告诉了众人实情。
原来当年降落到桃园机场时,李才旺看到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的国军士兵,强烈恐惧感的作用下,他没敢反抗,只能任由国民党抬出。
之后,国民党虽说向他们予以了奖励,可其实都是表面功夫,在李显斌、国民党以及新闻媒体的配合之下,坐实了他们叛逃的罪证,而那笔奖赏也都进入到了李显斌的手中。
李才旺回国
李才旺没能拿到黄金,人身自由还被国民党控制起来,国民党为了不让李才旺戳穿他们的诡计,对他实施了监控,他的出入自由都被限制起来,甚至就连之后在台湾的妻子也是国军派来的间谍。
李才旺在如此限制之下,更加失去了讲出真话的勇气,他只能独自一人将这个秘密在心中掩埋多年。
其实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看,即使李才旺有勇气讲出实情也没什么用。他在台湾内部受到了严密的监视,这样来看他根本没有机会。即使他讲出实情,台湾方面也能第一时间对他的言论进行控制,真相也无法流传出去。
李才旺的讲述是个很有分量的证据,在那以后,廉宝忠再次开始向中央写信,希望能撤销对他弟弟的廉宝忠的定性。
1988年,廉宝忠父子二人在同乡的帮助下找到了人大常委委员长万里的秘书,拜托他将申诉信递交到了万里手中。
此事引起了党中央的高度重视,在详细的侦查之下,两年以后,空军党委终于撤销了对廉宝生的叛徒定性,按照规定将他定为因公牺牲,补助给一万元的生活补助费。
廉宝生的污名终于洗刷成功,廉家也终于摆脱了不忠不义家庭的头衔。廉宝忠多年的心病终于能暂时放下。
原以为事情终于可以结束了,可就在这时廉宝忠提出了新的疑问,他想知道弟弟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当初国民党方向外界宣告,廉宝生的死亡是因为李显斌操作不当引起的,是一场失误。
可是李显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失误,再加上飞机也没有任何问题,因此即使极速下坠,在机尾的弟弟不可能牺牲。
他觉得其中一定还有别的隐情。廉宝忠想要找李才旺继续了解情况,可没想到李才旺却表示不知道,他说自己当时被卡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于机舱尾部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廉宝忠的调查自此陷入了困境,但好在这次的困境没有持续太久,不久以后,事情又有了新进展。
1992年,回山东老家探亲的李显斌被当地警方发现,警察对他进行了密切的关注,终于在他离开大陆时将他逮捕。
李显斌
逮捕以后,李显斌终于将当初的真相和盘托出,他在法庭上承认了那次的叛逃是自己一手操作的,另外两人确实是不知情的。
除此以外李显斌还透露了其中的许多细节,他讲述道:其实当时飞机出现急速下坠,不是因为自己失误,他是想要借此机会除掉尾舱的廉宝生,但是没能成功。
李显斌继续讲述,廉宝生在落地时其实没有死亡,在面对着国军的层层包围,最后他拿起了身上携带的枪支选择了自杀。
此消息一出廉家人属实被惊到了,李显斌的陈述绝对是客观的,这意味着廉宝生确实是自杀。自杀,这样的结果廉宝忠以及所有人万万想不到的。
官方部门对案件审核之后,终于在1993年2月13日,为廉家送来了迟到多年的受勋文件,上面是这样写的:追认廉宝生为革命烈士。
二十多年的时间,从之前的“叛徒”到现在的革命烈士,廉宝生承受了太多非议,但好在结局是好的,在哥哥的不放弃之下,当年的真相终于大白天下。
追认廉宝生为烈士
1998年,廉母生命垂危,盼儿子回家的心愿她已经等不到了,于是临终之前她将孩子们叫到床边,叮嘱道:
“把老二接回家,这个家就完整了,如果你们完不成,那就交给你们的儿子。”
这是老人家的唯一心愿,也是廉家人这么多年的心愿。廉宝生的罪名被洗清,接下来就只剩下接他回家,老一辈人讲究落叶归根,尤其是像廉宝生一样的英雄。
革命烈士廉宝生
时间来到2016年,台湾地区两名士兵发布了一则寻亲声明,他们称在遗体是在台湾的普通公墓埋葬,因为附近的陵墓被陆陆续续接回家,只剩这座陵墓无人打理,他们这才想着帮助墓地主人寻亲。
此事引起了两岸的高度重视,很快在多方势力的配合之下,他们找到了遗体的家属,那人正是廉宝忠。
原来那座墓地的主人正是革命烈士廉宝生的,当年,全家人是想要将他接回家,可是由于各种原因,此心愿一直未能达成。
廉宝生在台墓地
2016年,大陆与台湾方协商后,决定将台湾地区的廉宝生烈士的陵墓迁回。迁坟很快开展,可是就在这时人们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个地处偏僻的坟墓上竟有着很多的祭品,似乎每年都有人来看他。
这就奇怪了,廉宝生在台湾地区应该是没有亲人的才对,可为何会有人前来看他。怀着好奇的心理,众人开始了调查。
经过了四处走访以后,人们才知道原来一位名为王云贵的女士每年清明都会前来为他祭奠他。调查之后,此事显得更加的扑朔迷离,因为王云贵是个确确实实的台湾人,几乎没有出国台湾,可廉宝生恰恰相反,他根本没有台湾住过,也就是说二人绝对没有机会认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二人有着什么关系?
大家的猜测浮想联翩,但好在王云贵女士很快为众人揭开了真相。原来她的丈夫名叫刘达祥,是0915轰炸机事件中的亲历者。
当天他接到命令,前往桃园机场进行布控,飞机降落之后,刘达祥的位置正好与机舱内的廉宝生位置相对。
因为警惕,廉宝生拿着枪支对准了对面的刘达祥,刘达祥第一次参加任务,恐慌不已。后来他告诉妻子要是廉宝生开枪,那他一定必死无疑。
可是反转来了,廉宝生没有开枪,反而是将抢收回,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砰地一声之后,他倒地不起,直至牺牲。
廉宝生的英勇就义触及到了刘达祥,如此果断的自杀他第一次见到,对此更是深深佩服。后来,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妻子,并嘱咐妻子每年清明一定要替他去看看这位英雄,希望能以此来告慰他的在天有灵。
讲述完这些,王云贵的心情早已经激动不已,她带着哭腔告诉大家:丈夫曾说,他(廉宝生)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9月27日,各方协商之后,廉宝生的墓地被打开了,果然众人在已经腐化的头骨位置看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弹洞。
没错,廉宝生真的是自杀,他是永垂不朽的革命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