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是个动乱的年代,更是一个思想活跃的时代。
新兴门阀士大夫阶层所处的社会环境极其恶劣,稍有不慎,便会有生命之忧,但是他们却丝毫不畏惧,这些士大夫人格思想行为非常自信风流,不滞于物,不拘于礼,多为特立独行,但又喜爱雅集。
林中纵酒高歌,溪边弄水泼墨,好似人间本该如此,远离权势的勾心斗角,一心体察自然的无限风光。他们的行为风格率直任诞、清俊通脱,美其名曰:魏晋风度。
在后世很多人看来,这种风度是真正的名士风范,那种烟云水气,风流自赏的气度,才该是知识分子要具备的品格。
只是如果当我们去仔细翻阅关于魏晋风度的史料,便能发现,这些魏晋名士的行为虽然洒脱,但并不值得褒扬。
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当自由没有了约束,便谈不上真正的自由,尤其这些名士放浪形骸的洒脱有时候还与社会道德相悖。魏晋名士当以竹林七贤为代表,其中的刘伶便时常纵酒狂欢,甚至不着衣物于屋中痛饮而不避讳旁人,有人耻笑他,他却反唇相讥:
我以天地为房屋,以房屋为衣裤,你们为何要钻到我裤裆里来?
如此刻薄和侮辱之语,自然让人们对名士有了另外一种解读,当然并不是当时所有的名士都如刘伶一般,但喜好饮酒却是名士们的共通之处。
作为竹林七贤之首的阮籍,自然也不例外,由于他的名气太响,司马昭便想着拉拢他,甚至想出了结为儿女亲家这条妙计。只是阮籍对此很是反感,面对媒人屡次提亲,他的一个举动让媒人根本无法开口。
阮籍之狂
建安十五年,陈留尉氏的一户普通人家,出生了一位男婴,父母给他起名为阮籍,起初,他和其他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谁也没想到,阮籍将来的遭遇和成就,不仅让人怜悯,更让人敬佩。
阮籍的人生经历和很多留名青史的人一样,经历了很多磨难。
在他三岁的时候,父亲便因病去世了,在古代没了父亲,生活的质量就会跌到冰点,毕竟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单靠母亲的能力,很难为孩子提供丰衣足食的生活,能活下去已属不易。小小的年纪里,还不太能懂生活的艰辛,但他却知道母亲不容易,所以他对于学习之事十分用心,而很快他的母亲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儿子当真是天赋异禀,在他八岁的时候,便已经能写出一手的好文章。
他好学不倦,酷爱研究儒家的诗书,清贫的生活更是养成了他不仰慕荣华富贵的性格,乐天安贫的古代贤者,则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偶像。
在刻苦学习的同时,阮籍对习武感兴趣,还曾苦心研究过击剑,正如《咏怀诗》中所言:少年学击剑,妙技过曲城。
阮籍文武全才,这也让他性格偏执孤僻,再加上家庭环境的影响,他就成为了同类人眼中的另类人物。
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他跟随叔父到东郡,见到了兖州刺史王昶,可是却一句话都不说,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屑一顾。
学而优则仕,阮籍作为一个文化人,自然也怀抱济世之志,只是他的志向太宏伟,根本不是小官能满足的。在他游览楚汉争霸的古战场时,感慨万千,仰天长啸感叹: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连刘邦、项羽这般人物,都入不了阮籍的眼帘,其猖狂程度当真算得上无边无沿。
备受赏识
魏明帝曹叡去世之后,曹爽和司马懿开始明争暗斗,朝堂之上遍布杀机,政局十分险恶。
时任太尉的蒋济自然也不甘心被人摆布,于是也在暗中积蓄力量,当他听说了阮籍有才之后,便立即命人去征召阮籍当自己的幕僚。
阮籍哪能看不出蒋济的小心思,便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奏记》来拒绝蒋济,蒋济很生气,决定惩治阮籍,于是周边的亲朋好友便都来劝说阮籍,告知他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生哲理。阮籍只好硬着头皮就任,后来便以病为由辞职,可紧接着曹爽又征召他为参军,阮籍再次婉言拒绝。
曹爽被司马懿诛杀,司马氏独掌政权后,便开始铲除朝堂上的异己,阮籍由于两次的出仕经历,再次得到了司马家族的赏识。
只是阮籍在政治上使偏向于曹魏皇室,对司马家族心怀不满,他的两次不肯出仕,也是因为朝堂的险恶让他心力憔悴,与司马家没有多大的关系。
阮籍看着司马氏掌权,内心虽然不满,但终究选择了明哲保身,闭门读书、登山临水、酣醉不醒,成了他日常的生活。司马昭接管了司马家族之后,他对阮籍更是十分赏识,为了将阮籍与自己捆绑在一起,他决定走结亲的这条路。
大醉拒亲
阮籍有个女儿十分漂亮,司马昭便想着将她嫁给自己的儿子司马炎。
阮籍本就对司马家没有任何好感,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没事还得一起吃吃饭的连亲关系?
阮籍自然很不愿意,但他又害怕得罪司马昭,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几天之后,司马昭安排的媒人亲自登门向阮籍提亲,说来也不巧,这天,阮籍在家中喝得酩酊大醉,在媒人上门的时候,阮籍根本起不来。等到媒人走后,酒劲退却后,家人便向他汇报了媒人提亲的事,阮籍听后非但不害怕,反而笑哈哈,因为他知道了该如何婉拒这门亲事。
在这之后的两个月里,阮籍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发起酒疯来,连媒人都得踹几脚。
媒人看着阮籍如此,对于提亲之事根本无法开口,内心满是委屈,毕竟正常人和酒鬼之间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可是如果这事完不成,司马昭势必不会放过自己,想来想去,媒人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对司马昭汇报说,阮籍的女儿徒有虚名,非但不漂亮,反而奇丑无比。司马昭信以为真,便打消了结亲的念头,阮籍听闻之后,心中暗暗欣喜。
阮籍以退为进成功地摆脱了司马昭的拉拢和控制,着实算是一步妙棋,只是这步棋走得有些伤胃。
不过,人有时候就是非常奇怪。
阮籍如此看不上司马家,司马家的人却对他愈发敬重,甚至总会以极大的宽容来对待这位放浪形骸的文化人,后来虽然阮籍也接受了司马昭给他的官,但终究不肯真正效力。每次司马昭派人催促他做什么事的时候,他总是带酒拟稿,使得来催促他的人,对他根本无可奈何。
景元四年,阮籍因病去世,时年54岁,他骄狂的一生,就此落幕……
参考文献:《晋书》、《阮籍评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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