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列传

东夷是我国古代对黄河流域下游，即东方各部落的通称，后来延展为对东北亚各民族、国家的统称，主要包括今天的朝鲜、韩国和日本。《东夷传》始见于《三国志》。《旧唐书·东夷传》共一卷，主要记载东北亚五个国家的情况以及与唐朝的交往。本书选取新罗和日本为代表。

“君子之国”新罗

新罗位于朝鲜半岛。唐初的朝鲜半岛处于三国鼎立的局面，北边的国家叫高句丽，南边又分为东部的新罗和西部的百济两国。

642年，百济和高句丽合力进犯新罗，百济攻占了四十多座城池，高句丽也攻占了四座城池，切断了新罗入唐的道路，新罗向唐朝求援。唐太宗御驾亲征高句丽，取得一定胜利，但没有消灭它。

到唐高宗初年，百济再次进犯新罗，攻陷了四十多座城池。新罗国王停用自己的年号，奉唐朝的历法，用高宗的年号，派出子弟留在唐朝宫廷宿卫，充当人质，终于加强了与唐朝的关系。又向唐廷告急：“敝国的重要城市全被百济吞并，岌岌可危。请上国下诏让百济归还这些地方，如果不遵从，就兴兵讨伐它。”

百济对唐高宗的要求置之不理，于是高宗派遣大将苏定方率兵十万，与新罗合力占领了百济全境。接着，唐军乘高句丽内乱之机，消灭了高句丽。唐军撤回后，新罗统一了朝鲜半岛。这也是朝鲜半岛第一次出现统一的国家政权。

此后，新罗一直和唐朝保持着友好往来，不但有很多商人来唐贸易，还派遣大量留学生学习唐朝先进文化、制度。

682年，新罗仿照唐朝设立国学，教授《周易》《尚书》《诗经》《左传》等儒家经典，作为选拔官员的考试内容。唐朝的天文、历法、诗歌、佛教也传入新罗。由于唐化程度非常彻底，新罗被称为“君子之国”。

此外，唐诗在新罗广为流传，涌现出很多用汉文写作的诗人、学者。崔致远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位，被称为新罗汉文学的开山鼻祖。

崔致远出身于一个新罗贵族之家，十二岁来唐，临行前，父亲对他说：“你如果十年之内考不中进士，就不要说是我的儿子。去吧，勤奋学习，不可松懈！”崔致远牢记父亲的嘱咐，十八岁就考中进士，在唐朝任职。十年后，崔致远回到新罗，受到新罗国王的重用。

后来，新罗政治混乱，崔致远被一贬再贬，于是将大量精力投入文学创作，用汉语创作的诗文可以与唐人媲美。崔致远的作品收录在《桂苑笔耕集》中，不仅有很多优美的骈文和诗歌，而且具有很高的史学价值。

到了唐朝末年，新罗国内爆发了此起彼伏的内乱，再次分裂成为新罗、后高句丽、后百济三个国家。为了与唐朝初年的三国相区分，史称“后三国”。后来，后高句丽的一个将领发动兵变，自立为王，改国号为高丽。最后，高丽消灭了新罗、后百济，重新统一了朝鲜半岛。统一后的高丽也和中原王朝关系非常密切。

唐文化的膜拜者日本

日本与中国一衣带水，早在汉光武帝时就曾来朝进贡，获赐“汉倭奴国王”金印。

唐朝国力强盛，制度、文化先进，是中日交流的高峰期。日本前后十九次派出遣唐使到中国访问，人数最多的一次达到六百五十多人。

当时的航海技术不够发达，经常发生意外，但依然阻挡不住遣唐使来唐学习的热情。这些遣唐使当中，除了官员和技术人员外，还有为数众多的留学生和学问僧。

留学生中最著名的当属阿倍仲麻吕。阿倍仲麻吕于717年来唐，时年二十岁，取了一个汉名叫晁衡。阿倍仲麻吕进入唐朝的最高学府太学深造，毕业后考中进士，入仕为官，不断升职，在玄宗朝最终担任秘书监（类似于国家图书馆馆长）。阿倍仲麻吕有很高的文学修养，酷爱诗歌，与大诗人李白、王维等人结为了挚友。

753年，阿倍仲麻吕请求回国，唐玄宗毫不介意他外国人的身份，特意任命他为唐朝回聘日本使节，以酬答他的功勋，王维等好友纷纷作诗送别。他们的船队遭遇海难，李白误以为他已经葬身鱼腹，满怀悲痛地写下《哭晁卿衡》一诗。

其实阿倍仲麻吕并没有死，他乘坐的船被风暴吹到了今天的越南。登陆后，大多数随行人员被当地土著杀死，阿倍仲麻吕侥幸活了下来，历尽艰险重新回到京城长安。

此后，阿倍仲麻吕在“安史之乱”中陪伴玄宗逃亡蜀地（今四川省），后来又获得肃宗、代宗的信任，先后担任安南节度使、御史中丞等高官，获封北海郡开国公的爵位。阿倍仲麻吕在唐朝五十四年，直到七十三岁病逝，安葬在长安。

来唐的学问僧最为著名的有八位，合称“入唐八家”。学习佛教天台宗的最澄和学习密宗的空海，回国后弘扬宗风，革命性地改变了日本佛教的局面，影响深远。

最澄还将中国的茶文化带到日本，深得日本天皇的喜爱，至今仍是日本文化的重要部分。空海则在书法方面取得了极高的造诣，成为日本平安时代（794—1192年）的“三笔”之一，被誉为“日本的王羲之”。

当时中日两国文化交流频繁，也有不少唐朝人东渡日本，最著名的当属高僧鉴真。鉴真应日本学问僧的邀请，赴日本宣讲佛法，结果连续东渡五次都没能到达。其间，鉴真双目失明，邀请他的学问僧也葬身海底。

754年，鉴真第六次东渡，终于成功到达日本。他不仅将佛教戒律传到日本，同时把佛寺建筑、佛像雕塑艺术介绍过去。保存至今的唐招提寺（在今日本奈良市境内）和寺内的卢舍那佛坐像，就是鉴真主持建造的。鉴真还精通医术，对日本的医学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唐朝文化对日本的影响是全方位的。645年，日本以唐朝为典范进行“大化革新”，废除了世袭的氏族等级制，确立了中央集权制，并创制年号。日本的朝廷礼仪、行政体制、经济制度、律法也都师法唐朝。此外，唐朝诗歌在日本广为流传，日本贵族模仿唐人创作汉诗蔚然成风。日本的服饰和风俗习惯，也随处可见唐文化的影响。

本文节选自《二十四史马上读，语文历史都进步》——第八册《旧唐书》，官方唯一授权发布，欢迎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