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和雍正的关系算是老生常谈了,实质上对于年羹尧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值得翻案的地方,换句话来说,任何人是雍正,都不会对年羹尧心慈手软。因为对于雍正来说,他其实有很多杀年羹尧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于皇帝来说想杀一个人太容易了。
连那岳飞这么大一个忠臣,说杀还不是杀了。但雍正之于年羹尧和宋高宗之于岳飞,其实年羹尧并不一定非要杀不可,宋高宗是迫于形势,没办法了,他自己要搞和谈,不杀岳飞,这个谈判就不成立。雍正和年羹尧的关系不同,无非就是害怕年羹尧功高震主。
但功高震主并非一定就要杀,虽然古代的皇帝们往往都是这么做的,但这些被杀的人很多时候其实都冤枉的很,无非因为位高权重引起皇帝的猜忌,最后一命呜呼。年羹尧算不上位高权重,他不是一个权臣,无非是一个会打仗的将军。
抚远大将军这个看似很有权力的岗位只是临时性质的,打完仗就给收回去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年羹尧并没有要谋反的意思,他是因为持功而傲,不懂得维护雍正的面子,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功劳,所以对雍正的态度慢慢变得有点调皮。
雍正从一开始就并非要杀年羹尧,实在是年羹尧自己是个榆木脑袋,没有觉察到雍正对自己的不满。雍正二年(1724年)是年羹尧和雍正产生矛盾的一年,这一年年羹尧跑到北京去见雍正,当时年羹尧刚刚平定平海叛乱,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颇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风光,但事实证明,人一风光就容易飘,一飘就容易出事。这次面见雍正,年羹尧表现的非常糟糕,史书说他“无人臣礼”,这是他和雍正产生矛盾的最大原因,说简单点下属不把大领导放在眼里了。
当年明朝大才子解缙就是因为被朱高煦诬陷没有“人臣礼”,结果被朱棣投进诏狱,关了几年后直接丢到雪地里给冻死。这次见面让雍正看到年羹尧的自大,但因为爱惜年羹尧这个人才,所以就像菩提祖师在孙悟空脑袋上敲了三下似的,有心敲打了年羹尧一番。
年羹尧回去以后,雍正就给他颁发了一道谕旨,既不是表扬他,也不是批评他,而是敲打他说“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意思告诉年羹尧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话外之意自然是警告年羹尧要想保住将来的荣华富贵,应该谨慎小心做人。
但是年羹尧没有读出这其中的深意,或者他以为这是雍正这是在暗示他自己得来的江山不容易,希望年羹尧能够坚定的站在他这一面支持他。实际上,年羹尧这个人是爱慕虚荣的,他有一个幕僚叫汪景祺,他的父亲是汪霖曾任户部侍郎。
但他自己有点倒霉,考了几次科举都没有考上,大家都知道人一失意就容易变成愤青喷子,说的大概就是汪景祺这种人。他写了一本散文集叫《西征随笔》,这本书是他跟着年羹尧到西北平定叛乱的途中写的,其中既有对风土人情的记载,也有对清朝皇室的调侃,譬如他嘲笑康熙没有文化。
对于年羹尧这么一个金主爸爸,汪景祺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吹捧,说他是“宇宙第一伟人”,这让年羹尧很受用,事实证明文人和普通人拍马屁是有不同的,普通人拍马屁拍的露骨和卑微,文人拍马屁拍的风雅又不至于露骨。
虚荣的年羹尧读出了汪景祺对自己的恭维,但是却没有读出雍正对自己的敲打。依然我行我素,贪污受贿啦,培养私人势力,其实只要年羹尧对雍正的统治不构成威胁,这些并非不可忍受,就像乾隆难道不知道和珅是个大贪官,不知道他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但和珅恰恰和年羹尧不同的是人家脑袋精明,听乾隆的话,而且还愿意为乾隆花钱,魏忠贤也很坏啊,天启皇帝还嘱咐崇祯这个人可用。其实归根结底,听话才是最重要,在封建社会那种制度和风气下,这才是统治者首先寻求的第一要素。
只要听话,很多东西皇帝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直到年羹尧被雍正剥夺了抚远大将军的职位,降职为杭州将军时,年羹尧还显得有点后知后觉,因为雍正三年的时候曾出现五星连珠的天文现象,年羹尧当时也写了贺表称颂雍正。
但是因为疏忽把“朝乾夕惕”误写为“夕惕朝乾”,这句话出自《周易》,原本是形容一个从早到晚都很勤奋,但年羹尧拿惯了刀,握不住笔,把顺序搞反了。不过顺序倒一下并不影响它的意思,但这却被雍正拿来大做文章,说他自恃己功,蔑视皇帝。
借着这件事就把他的抚远大将军给撤了,年羹尧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措词不对才导致雍正大发雷霆。仍然很固执的不愿向雍正服软,因为他多半认为凭借自己的军功以及和雍正的“交情”,雍正并不会动他。他和雍正有什么交情?
当年年羹尧因为在西北屡立战功,为雍正即位又解除了一大危机,因此他曾对大臣和皇子们说过一番对年羹尧颇为“感恩戴德”的话。
朕世世子孙及天下臣民当共倾心感悦。若稍有负心,便非朕之子孙也;稍有异心,便非我朝臣民也。
意思不仅自己要记住年羹尧的功劳,大臣百姓和后代子孙们都要永永远远记住年羹尧的功德。这番话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来,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吐露,无疑都是一种对年羹尧而言至高无上的荣誉和赞赏。
恐怕正是因为雍正曾经对自己太尊宠了,以至于让年羹尧不愿向他服软,自己是雍正朝和大清国的“恩人”。而且自己又没有要谋反,难道他雍正还能杀了他不成。的确,雍正没有杀他,而是让他自裁了。
恐怕这时候年羹尧才反应过来当初雍正对他说“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这番话是个什么深意。说到底,但凡仰人鼻息的生活,都需要找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