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能安邦,文能治国,十三太保作为领兵大将,让杨广非常满意。而文臣方面就比较难办了,父皇杨坚留下的既可用又能放心用的,目前只有二裴,即裴矩和裴蕴。
裴矩擅长对外,就让他担任黄门侍郎,管外事邦交;裴蕴擅长对内,便让他担任民部侍郎,管户政民事,倒也颇为互补。只是他二人毕竟精力有限,无法协调更多事务。
杨广前思后想,决定启用老臣苏威,此人深得其父苏绰真传,既懂经济又懂吏治,实在是治国良才,虽然这人是关陇派出身,但他头脑灵活,并不算强硬固执,基本算是可以争取拉拢的对象。
后来在官吏考察过程中,杨广又发现了一个人才,此人就是江南名士虞世基,此人善于审时度势,机变非常,政审也完全合格,于是便大胆启用了!
人才的问题解决后,杨广马上调整京师军制,将京师十二卫扩编为十六卫,任命来护儿、卫文升等心腹爱将为各卫统兵首领。如此一来,禁卫军的力量大大增强,皇帝终于能把最强武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抓牢中央的军队,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还要增加国家税收,抓好钱袋子!
当时因为南北朝刚结束不久,三百年来百姓为躲避战乱,民间多想尽办法隐藏户口,现如今天下一统,这对国家财政非常不利,杨广令裴蕴主理此事,裴蕴创造性地提出了貌阅法普查人口,也就是需要官方普查员与每一个人当面核实,这样一来,性别、年龄、人数都难以作假。同时又规定了有奖揭发和作假连坐制度,但凡弄虚作假的,普查员就地解职,乡正里长实行连坐流配充军。而检举揭发的,检举人免除赋税劳役,令被检举人代为缴纳服役。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通过貌阅法,计账进四十四万三千丁(古人称16岁以上成年男子为丁),新附一百六十四万一千五百口。如此一来,既不伤害民力,又大大增加了财政收入,也防止地方豪强和官僚勾结,营私舞弊。同时,从豪强手里将原来依附的人口解放出来,也有利于增加国家的劳动力,调动他们的生产积极性。
第三步,设立科举制度,开辟百姓上升通道。
关陇勋贵把持朝政,让杨广非常头痛。虽然父皇杨坚早在开皇七年就废除了九品中正制,规定采用考试的办法选拔人才,但一开始尝试性的考试却比较没有针对性,当时实行的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内容太过宽泛虚浮,对于选拔真正有用之才没多大帮助。
如何考?考什么内容?这些实质性问题实在让人伤透脑筋。杨广日夜思考这个问题,经过多日苦思冥想,终于确定下来这几个科目,即:进士、明经、明法三科。
进士科主要考的是时政策论,类似于我们今天公务员考试的申论,着重考察考生对政治、军事、吏治、经济、文教、民生等国家层面施政方针的理解,以解决国家当前的实际问题为主,考时务策五道。
而明经一科借鉴了南北朝梁武帝的方法,他当时设置五经博士招揽人才,明经者,精通明了儒家经典也,考试先帖经文,然后口试,再然后考察经文大义,其中帖经类似于经文填空。
至于明法科,则主要是考察对本朝法律条文的理解。杨广当政前期以隋文帝时的开皇律为主要考察内容。后期则主要以《大业律》为考察蓝本。《大业律》正是杨广在登基后,组织精通法律的资深人士,在《开皇律》的基础上,删除修改了仍然较为严苛的地方,再次修订的律法,此律更为人性化,也更为宽松。
这样的科举考试制度一颁布,民间寒门文士欢呼雀跃,自觉前途无量未来可期,忠君报国热情异常高涨。然而此举大大得罪了当权的世家勋贵,又尤其是关陇贵族,为日后关陇勋贵勾结番邦疯狂造反埋下了伏笔。
第四步,营建东都洛阳,逐步将关陇勋贵边缘化。
关陇勋贵碍眼,对杨坚杨广父子来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大业元年(公元604年),杨广一上台,立即安排将作大匠宇文恺在伊水两岸主持修建东都洛阳,宇文恺是我国历史上数得着的建筑学家,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在大业二年也就是公元605年就建成了。
新都一建成,杨广就迫不及待将主要办公场所从长安搬到了洛阳。洛阳地处天下之中,自古为华夏象征,而关陇勋贵根基在长安,对洛阳鞭长莫及,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皇帝逐渐边缘化,只能徒呼奈何,却也加剧了双方的矛盾。
第五步,强化南北沟通,开通大运河。
其实,因为种种原因,人们历来对杨广有严重误会,认为杨广开通大运河工程超级浩大,劳民伤财死了很多人,其实这完全是泼脏水。实际上,杨广开通大运河完全是为了经济和军事上的考量。而且隋朝大运河工程量虽然不小,却远远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大。
因为杨广只是下令沟通疏浚了前朝修建的各种河道并将其串联起来了而已。而且,他只修了三次。
公元604年,杨广下令沟通汉朝的几条旧河道,串联为通济渠。公元608年,再下令沟通几条汉朝和曹魏时的旧河道,串联为永济渠。公元610年,最后下令沟通春秋、秦朝、南朝几条旧河道,串联为江南河。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以洛阳为中心,南至余杭(今杭州市)北达涿郡(今北京市),蜿蜒五千多里的隋朝大运河。
这五千多里的千年长河,可绝不是杨广时期单独新挖出来的!他只是将千年来的各种河道重新串联起来罢了!
如此一来,江南的布匹、丝绸、陶瓷、钱粮、茶叶、海盐可以畅通无阻更快达到东都洛阳;反过来,而帝国的军队也可以通过水路随时开拔到北方或者江南。大大加强了国家的经济、军事实力,促进了南北文化大融合。
第六步,东征西讨,削弱关陇勋贵与各地诸侯武装。
杨广一朝,西征吐谷浑(今大致青海地区),东征高句丽(今辽东半岛及朝鲜半岛),北征契丹(今内蒙古与外蒙古部分地区)、东突厥(今新疆部分与哈萨克斯坦),南征琉球(今台湾)、林邑(今越南),可谓将大隋赫赫武功发扬到了极致,其中攻灭吐谷浑是首次将青海纳入中国版图。不过世人知道更多的,是杨广三征高句丽。
公元612年,杨广首次颁布东征圣旨,令各地总管带兵到涿郡集合,他要御驾亲征,亲率百万大军东征高句丽,担任本次东征水军总指挥的,正是大隋朝的天下第一勇士来护儿。
然而,本次陆路进攻总指挥,杨广并没有选择铁杆心腹宇文述,也没有选择胆大心细的卫文升,而是选择了于仲文。这个于仲文何许人也?竟然凌驾于众将之上!其实他不是别人,正是关陇勋贵的首席代表,原北周八柱国元老于谨之孙。
于仲文的表现令人大跌眼镜,近百万大军在他犹犹豫豫地指挥下,竟然神奇地大败了。
这一战,陆路只有心腹卫文升一军完好无损!其他将领全部丢盔弃甲,宇文述更是莫名其妙地以士兵饥饿为由退兵。唯一让杨广感到遗憾的是,麦铁杖不幸战死。
同样诡异的是,水军总管来护儿不等陆路集结,率先出击,斩杀高句丽王高元的弟弟大将军高建,甚至已经一度攻进平壤,却在砍杀一阵后迅速撤退。
事后,杨广追究百万大军战败之罪,将陆路总指挥于仲文免官下狱,于仲文羞愧难当,很快忧愤而死。这次同样被免职的,还有出身关陇勋贵的杨义臣。
而作为心腹之一的薛世雄在这次白石山之战打了胜仗,却也被免官了!这一仗打得过于诡异,我们有充足理由怀疑,这就是杨广故意打输,借此铲除关陇勋贵兵马及重要人物的一石二鸟之计!
因为第二年,杨广又来卷土重来,再次御驾亲征,讨伐高句丽。这次东征,卫文升没来,水路总指挥仍然是来护儿,陆路则换成了宇文述。这次看来杨广想玩真的,不过,留在洛阳的礼部尚书杨玄感却趁火打劫,在与关陇贵族密谋后,竟公然造起反来。幸亏来护儿及时决断,不等杨广传旨,立即挥师折返,跟长安留守卫文升、洛阳留守樊子盖合围杨玄感,迅速将其一举歼灭。
前两次虽然借东征高句丽之名,除掉了关陇勋贵首领于仲文,罢免了勋贵重要人物杨义臣,也实现了削弱地方诸侯武装的目的。但是,大隋军威却因此受损不小。为了重振军威挽回声誉,在第三年,杨广再次率军东征。这次倒是一切顺利,行军元帅来护儿也一路高奏凯歌,在奢卑城大破高句丽主力,兵临平壤,眼看就要灭掉高句丽之际,高句丽王高元吓尿了,马上乖乖投降了!
杨广见政治目的已经达到,便下令全部撤军。来护儿不愿意放弃,坚持要先灭了高句丽再回去向皇帝请罪。奈何他麾下将领怕皇帝怪责,都不同意,没办法来护儿只能撤军。
这就是杨广三征高句丽的全部经过。
其实,不论是修洛阳宫、大运河,还是开科举、亦或是三征高句丽,虽然激起了关陇勋贵与地方豪强的强烈不满,国内出现了诸多叛乱,但这一切仍然在杨广掌握之中,还并不足以对大隋真正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这件事!咱们下一章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