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霖(1872—1944),字润琴,号石云。中国晚清直隶省河间府肃宁县人,晚清德宗光绪三十年(公元1904年)甲辰科状元,亦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名状元,所谓“第一人中最后人”。
刘春霖善书法,尤以小楷为著。小楷笔力清秀刚劲,深得世人推崇。时有“大楷学颜(颜真卿),小楷学刘(刘春霖)”之誉。出版有《大唐三藏圣教序》《兰亭序》等小楷字帖多部;大字法帖亦有出版。刘春霖的名字已载入香港书谱出版社和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大型辞书《中国书法大辞典》。
他是如何当上状元的?
其实,刘春霖状元及第实属偶然,其中还有一段趣事。
公元1904年7月,清廷照例又举行了一次殿试,主考大臣经过认真挑选,把入选的试卷按名次排列,呈请慈禧太后“钦定”。
当时内外交困,忧心忡忡的慈禧太后正准备做七十大寿,想从科举之中得到一点吉兆。她首先翻开主考官列为头名的试卷,字迹流利清秀,文词畅顺华丽,内心颇喜。但目光一投向落款时,一股阴云陡然开起。夺魁的举子是广东人朱汝珍,一见“珍”字便想起了珍妃,因为珍妃支持光绪皇帝改良,使慈禧太后十分不悦,后来将珍妃推入井中溺死,所以一见“珍”字便肝火上升;又加上朱汝珍是广东人,更使慈禧火上浇油。想起太平天国洪秀全,维新派康有为、梁启超,高举反清大旗的孙中山……这些大清朝的“首逆”都出自广东,在慈禧看来广东人是她的克星,是无法容忍的,于是将朱汝珍的试卷扔到一旁。当慈禧翻开第二份试卷时,心头又不禁高兴起来。因为第二份试卷是直隶(今河北省)肃宁人刘春霖的,“春霖”二字含春风化雨、甘霖普降之意,这一年又逢大旱,急盼一场春雨。加之直隶地处京畿,“肃宁”又象征肃静安宁的太平景象,这对烽火四起、摇摇欲坠的清王朝,自然是“吉祥”之兆。于是,大笔圈定,名列榜首,发榜时刘春霖由原来的第二名而成了头名状元,经过主考官的保奏,为照顾社会舆论,朱汝珍的名字虽然没有抹去,也只得屈居刘春霖之后了。
但是历史是无情的,刘春霖中状元后的第二年就废除了科举考试。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朝灭亡,科举制度被彻底取消,刘春霖便成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名状元。
刘春霖状元及第后干了什么?
其状元及第后,授翰林院修撰,旋被派往日本,入东京法政大学深造。光绪33年(1907年)回国,历任咨政院议员、记名福建提学使、直隶法政学校提调、北洋师范学校监督等职。
辛亥革命后一度隐居家中,继而出任袁世凯大总统府内史,从事些文字应酬;1917年12月,任中央农事试验场场长。在徐世昌、曹锟当大总统期间,被授予总统府秘书帮办兼代秘书厅厅长。后又任直隶省教育厅厅长、直隶自治筹备处处长等。曾两次代表徐世昌到山东曲阜主持孔子大成节典礼,并因此名噪一时。
1928年愤然辞官,在上海、北京以诗书自慰。其“群玉山房”中,收藏各类书籍1万余册,古籍以明清刻本居多,其藏书印有“刘春霖印”、“石云鉴藏之章”、“石云收藏”、“润琴刘春霖”等。
刘春霖虽隐居不仕,但对国家前途颇为关心。“九一八”事变后日军占领我国东北三省,蒋介石命令东北军队不战而退,刘极为愤慨。“满洲国”派人以溥仪的名义邀请刘春霖前去,许以伪满教育部部长之职,遭到刘的严词拒绝。宋哲元任河北省省长时,出于对状元的敬仰,即拜刘春霖为师。二人交往密切,刘经常给宋哲元讲古论今和授以经史知识。刘对宋的谈话内容,以《刘春霖之言过》为题登载在当时的报纸上。
刘春霖殿试答卷(局部)
北平沦陷后,最后的状元刘春霖难以为生,只能靠“卖字”维持生计,这天日本人摆出四根金条,笑道:“只求先生四个字,写不写?”原来,这个日本人叫加藤,在京城新开了个“富士车行”,专门出售日产自行车,为了附庸风雅,他十分希望能有个名人为自己题写牌匾。这日,加藤听说,清朝的最后一个状元如今只能靠“卖字”为生,这让他兴奋不已,想着:有了“状元题字”的噱头,车行肯定大卖。加藤也不犹豫,当即赶到刘春霖家中请他题写匾额,可他刚说明来意,立即遭到了刘春霖义正言辞地拒绝。只见加藤眼珠一转,不慌不忙地赔笑道:“不好意思,一时着急,忘了带礼物。”说完,加藤便从皮包里拿出了四根金条,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笑呵呵地说:“只要你为车行题写牌匾,一字一金条,刘君意下如何?”
刘春霖当即冷笑两声,直接将金条扔了出去,说道:“中国人的字,别说一字一金条,就是一字一金山,你也求不来!”加藤本想发火,可想到刘春霖毕竟是个名人,自己还要在中国做生意,只好作罢,灰溜溜地拿着金条跑了出去。
王揖唐
其实这也不是刘春霖第一次受邀为日本人做事,在北平刚刚沦陷的时候,老同学王揖唐(王和刘是同科进士、日本留学时的同学)便把目光对准了他。王揖唐与刘春霖是同科进士,后来又一起去日本留学,日军刚攻入北平,王揖唐就摇身一变,成了“伪华北政务委员会”的委员长。为了找人来给伪政府撑场面,王揖唐一早就在日本主子面前,把邀请刘春霖担任伪职的任务揽了下来。1937年秋,王揖唐穿着日本军服,拎着大包礼品,晃晃悠悠地来到刘府。刘春霖早就听说王揖唐的所作所为,想着汉奸一来准没好事。王揖唐是真耐得住气,自打见面后二人就大谈交情、书法,绝口不提请刘春霖出任伪职的事情。聊了一个多小时后,王揖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话锋一转,说道:“仁兄才华胜吾十倍,望兄为我维持政务,感激不尽。”刘春霖一见果不出自己所料,当即将热茶泼了王揖唐一身,怒道:“你我恩断义绝,我绝不当日本人走狗。”恼羞成怒的王揖唐马上带着日本兵将刘府的文物、藏书一扫而空,刘春霖看着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不禁感慨道:“无论如何,汉奸是不能做的啊!”
后经重资买动和托人说情,才让家人进门,把抄去的财物送还。此事对刘的打击很大。从此,杜门谢客,居家以诗书自慰,当时颇为人所敬仰。
作为中国最后一位状元,刘春霖虽未能像其他状元一样获得在政治舞台上大显身手的机会,但他始终保持了自己文人的气节,令人钦佩。
刘春霖患有心脏病,经受日伪打击后,病情逐渐加重,经多方医治无效,于1944年1月18日逝世于北京,其墓地在河北保定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