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东瀛|三周后仍断水断电22人失联，日本地震救援为何这么慢
记者 赵世峰
1月1日，日本石川县能登半岛发生7.6级地震并引发海啸。据石川县22日公布的统计数据，能登半岛地震死亡人数升至233人，另有22人下落不明。地震发生至今已过去三周，但救援工作进展缓慢，很多地区仍断水断电。共同社15日发布的民调显示，61.6%的民众不满岸田对能登半岛地震的应对，认为他没有充分发挥领导能力；43.8%的民众认为政府救灾“太慢”。
石川县能登町一座被贴上“危险”红纸的建筑物。
仍未全部掌握灾情
据报道，除了死亡和失联人员外，地震还导致石川县1025人受伤，近2万栋房屋不同程度损毁，约1.7万人寄身于避难所。至今，石川县的道路、水电等基础设施修复进展缓慢，截至22日轮岛市和七尾市等几乎所有区域继续停水，影响涉及8个市町共计约48500户家庭。日本首相岸田文雄15日表示，未来政府工作的重点是加快维修道路，尽快恢复自来水等基础设施，以及为灾民提供临时住所。
为何此次地震带来如此惨重的人员财产损失？除了地震本身能量大、震源浅，以及当地房屋抗震性差等因素外，地震造成道路中断、天气恶劣、断水断电、通讯不畅等问题，增加了了解灾情信息和推进救援工作的难度，震区的受灾情况迄今仍未全部掌握。
日本气象厅将震度等级由弱到强设定为0至7。能登半岛地震震度为最高级别7，1日至15日共观测到1400多次有感地震。据报道，此次地震释放的能量约为1995年7.3级阪神大地震的2.8倍。
日本地震专家分析称，能登半岛地震属于震群型地震，震源区域长度达150公里，整个地震的规模和摇晃程度空前。能登半岛主要道路因多处山体滑坡而中断，或因路面断裂无法使用，交通受阻使救援物资和机械无法进入灾区。地震造成多处通讯光缆、基站受损或因停电无法使用，通讯一度中断。而震后灾区出现的大范围雨雪天气，进一步加剧了救援难度。
1月8日拍摄的日本能登半岛地震灾区珠洲市的街景。
当地偏低的建筑抗震达标率和偏高的人口老龄化比例，也是造成损失较重的原因。根据石川县2022年的数据，该县珠洲市65岁以上老年人口所占比例高达52.8%，轮岛市、能登町等地的老龄化率均远超石川县30.5%的平均值。
据日媒报道，重灾区之一的珠洲市仅有大约一半的建筑符合日本国家抗震标准约一半，远低于日本全国平均87%达的标率。当地许多房屋是1981年新抗震标准实施前修建的老旧木结构住宅。
石川县政府22日宣布，对轮岛市等11个市町3.16万栋幸免倒塌的建筑物的“应急危险度判定”工作已经完成。其中，12615栋（占39.9%）被列为不得入内的“危险”建筑物，占比明显高于阪神大地震的14%、2011年“3·11”大地震的12%和2016年熊本地震的27%。
预计地震灾区23日至25日将遭遇大雪，日本气象厅提醒称，受损房屋可能会因积雪的重量而倒塌。
另外，日本政府15日透露，能登半岛地震引发海啸的浸水范围在石川县珠洲市、能登町、志贺町总计达190公顷，为2011年“3·11”大地震以来最大规模的海啸灾害，今后的修复工作可能会花费很长时间。
轮岛市一处容纳超700人的临时避难所内，一名老人阅读报纸上的地震报道。
被批救援行动迟缓
除了自然因素外，相关人士认为，日本政府救援行动迟缓也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灾情。
能登半岛地震发生后，石川县政府随即向日本首相官邸求援，要求派遣自卫队前往灾区救援，并召开灾害对策本部会议。岸田1月2日在应对地震的会议结束后对媒体说，已有1000名自卫队员、634名警察和2039名消防人员抵达灾区。4日，岸田决定把支援灾区的自卫队员增至4600人，加入之前以消防员和警察为主的搜救队伍。
震后第5天，石川县知事驰浩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动员所有县厅职员协助救灾。在驰浩的社交媒体账号评论区，许多日本网友表达谢意，但也有不少人批评“动作太慢”。
轮岛市长坂口茂说，截至3日全市1.1万避难民众只领到3000份餐食和5000瓶水。能登町长在6日的会议上说：“5日22时，我们收到了消费期限为‘当天’的饭团，我们很困惑第二天是否应该把过期的饭团发给灾民。”他呼吁尽快提供消费期限更长的食物。
12日，在石川县珠洲市立正院小学的操场上，工作人员为建设临时住宅丈量土地。
震后第10天，日本政府派往灾区的自卫队员增至6000多人，还紧急召集了100名“预备自卫队员”。岸田在11日的记者会上说，要转移体弱的老年灾民到其他地点“二次避难”，但当记者问“为什么现在才转移了几十人”，岸田回应说，灾情在变，能转移多少现在都没定。
此外，信息混乱也降低了救援效率。据日本《产经新闻》报道，在石川县穴水町，有救援队4日来到一座倒塌的房屋前准备施救，却被附近居民告知里面的人已经被救出。
12日，石川县政府宣布要在重灾区轮岛市和珠洲市建设115户临时住宅，能登、穴水两町也计划最快15日开建60户临时住宅，建设周期大概需要两个月。有记者问“为什么这么久才动工”，当地对策总部回答：“选址花了很多时间。”
14日，岸田与石川县珠洲市一所中学内避难的灾民交谈。
岸田14日上午视察了受灾严重的石川县，这是地震后他首次前往灾区。岸田乘坐直升机从空中了解受灾情况，到访轮岛市和珠洲市的避难所，听取灾民诉求，表示通过视察掌握到的当地需求将被反映到恢复和重建灾区的一揽子政策中。
现场有记者问他有什么感想，岸田说，看到道路断裂、海底隆起成为平地，一时间无言以对。他表示，之前的最优先事项是救人，下一阶段必须努力解决物资不足的问题。“灾区道路、供水的恢复最长需要三个月”，岸田就此请灾民理解。
日本国内有舆论批评“自卫队救灾不力”，有记者曾就此采访了防卫省，询问自卫队最早抵达灾区的是哪支部队，以及抵达的时间是1日还是2日。对此，日本防卫省相关人士回答说：“不清楚，还在统计中。”
据报道，日本防卫省在震后第二天（2日）实际投入灾区的自卫队员只有大约1000人，第三天约有2000人，第五天达到5000人。相比之下，2016年熊本地震发生后第五天就有2.4万名自卫队员参与救灾。
在石川县穴水町开展搜救工作的消防队员。
秋田县知事佐竹敬久9日批评日本政府在调派自卫队员救灾方面“反应迟缓”。对此，岸田回应称，“仅仅比较人数是不恰当的”。他解释说，能登地区没有自卫队，政府“已经尽力了”。日本防卫大臣木原稔则表示，起初几天自卫队在集中力量“收集信息”，之后迅速派出人员，这种应对“没有问题”。
据共同社16日报道，木原稔当天透露，已请求驻日美军协助向能登半岛运送地震救援物资。17日，驻日美军两架“黑鹰”直升机赴地震灾区参与救援。
此前，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日本政府4日与驻日美军就支援能登半岛地震灾区进行协调，商议具体的救援办法和开始时间。报道称，其他国家和地区也提出了援助意向，但日本只打算接受美国的援助。一名日本政府高级官员表示，驻日美军可以独立开展活动，双方将在自卫队的任务范围内进行合作。
日本政府16日召开临时内阁会议，修改去年12月敲定的2024财年预算案，将预备费由5000亿日元增至1万亿日元（约合487.8亿元人民币），以支持能登半岛地震灾区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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