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工厂屡铲不绝，这一现象令人担忧。在医疗领域，护士晋升都要数论文，这成为了一个突出问题。一方面，一些人通过不正当手段购买或代写论文来满足晋升要求，严重破坏了学术诚信和职业规范。另一方面，这种以论文数量为导向的晋升机制，使得护士们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在论文写作上，而忽视了临床实践和护理技能的提升。这不仅影响了护理队伍的整体素质，也不利于医疗事业的健康发展。要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加强监管，完善晋升制度，引导人们重视实践能力和专业素养的提升。

文 ｜ 《中国科学报》 记者 赵广立

近日，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妇科护士霍某某论文中惊现“男性确诊子宫肌瘤”的荒诞病例，让人大跌眼镜。虽然院方及时“出手”，对涉事护士予以记过、降职处分，但不足以平息众议。因为这件事暴露的不仅是个体的学术不端行为，更是人才评价机制僵化的痼疾。若不对“数论文”导向的评价机制动刀，那么闹出这等笑话，霍某某绝不是最后一个。

霍某某的论文属于低劣的学术造假，大概率出自论文工厂之手。论文工厂或通过“写手”代写，或通过人工智能软件生成，通过捏造数据、套用模板批量生产所谓“论文”，其实就是生产了一堆污染科研的学术垃圾。这些“论文”浪费了大量社会资源，只有一个“用处”——满足学生毕业、专业技术人才职称晋升等的硬性指标。

说起来，论文工厂一直遭人诟病，可以说是人人喊打。2024年12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印发的《关于以高质量审判服务保障科技创新的意见》专门提到，“严厉打击科研中介买卖数据和论文产业链”，将其视为遏制阻碍科技创新的行为。国内外也有学术团体长期开展打击论文工厂的行动，如“United2Act”国际行动提出，将“持续努力解决论文工厂问题”。

但是，论文工厂长期以来屡铲不绝，可见其生存土壤之肥厚。很多人会说，国家早在2018年就提出要“破四唯”，7年过去了，情况早已改观。是这样吗？不然。

我们看到，不仅是护士，从学生评优、毕业考核到工程师、中小学教师、记者编辑等专业技术人才的职称晋升、能力考评，虽然的确已不再“唯论文”，但论文那一条选项几乎永远都在。不管你在哪个行业，论文都是“丹书铁券”一样的“硬通货”，仿佛只要“论文在手”，就可保“晋级不愁”。

问题是，工程师、护士等专业技术人才的能力考评，论文到底能证明几分？特别是这些更多依靠实用技能胜任工作的职业人才，在晋升到高级职称序列之前，有多大比例的人群能够凝练出有理论创新、有技术含金量的学术论文？如果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很少”，那么设置“凭论文晋级”选项，是否足够合理？它的存在到底是选拔了更多人才，还是给投机者提供了钻空子的机会？

将专业能力“指标化”、将职业价值“数据化”、将人才成长“证书化”，已成为当前人才评价体系的三大痼疾。这些痼疾存在的深层原因，是评价机制僵化，暴露了行政管理者在评价人才方面的路径依赖和思维惰性。指标、数据、证书等作为显性指标，显然比衡量专业人才的实际价值更容易量化，“数论文”的评价模式因此大行其道，论文工厂也就有了滋生土壤。

是时候认真审视论文工厂为何屡铲不绝背后的问题了！当评价一名护士是否应从护师晋升为主管护师都要看其有无论文产出的时候，我们应当有所警醒。

比如，评价护士是否应该晋升，用人主体完全可以通过患者满意度、操作规范性、应急处置能力等核心指标进行评价。这种“能力本位”的多元评价体系，更能客观反映专业技术人才的综合素质。

我们不是要一棒子“打死”以论文为导向的评价，有的专业学科或许确实能通过“数论文”判断人才水平的高下。我们要“打死”的，是明明有更好的人才评价手段，却只顾低头“数论文”的惰性做法。这其中的问题说小不小，希望此次护士论文事件能够引起相关各方重视，让人才评价制度再科学些、合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