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孕、月经少，为何医生让我查结核？
努力备孕6年未果的淑梅（化名）从未想过第一次到医院做试管婴儿失败后，被确诊患有盆腔结核。
在原发性不孕患者中，女性生殖器结核因起病隐匿、症状不典型，往往被误诊、漏诊，不仅会耽误最佳治疗时期，还会对自身造成心理压力和痛苦。
3月24日是世界防治结核病日。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2023年全球结核病报告》显示，2022年全球有1060万新发结核病患者，我国新发结核病患者人数约为74.8万。
如今，不少女性奔走在漫漫求子路上，却不知导致她们不孕的“沉默杀手”竟是女性生殖器结核。
结核分枝杆菌可侵犯输卵管
春风带来阵阵暖意，42岁的淑梅看着襁褓中的女儿，想起她颇为曲折的备孕之路。
淑梅先后经历了自然受孕失败和宫外孕，直到4年前，试管婴儿移植失败后，她做了结核菌素试验（PPD）排查失败原因，检查结果意外地显示为“盆腔结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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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过肺结核的她，对这个闻所未闻的女性生殖器结核感到莫名的恐惧。怀着疑惑、恐惧和迷茫，她找到了广州市胸科医院妇产科主任刘宝瑛。
在淑梅的印象里，结核病离她的生活很遥远，身体无任何不适的她，为何会感染上结核分枝杆菌？
结核病是一种由结核分枝杆菌感染导致的常见慢性呼吸道传染病。结核病中最高发的是肺结核，但由于人体除头发、牙齿和指甲外的任何组织和器官都有可能受到结核分枝杆菌的侵犯，因此肺外结核也很多见。
刘宝瑛介绍，女性生殖器结核（female genital tuberculosis，FGTB）是常见的肺外结核。它是由结核分枝杆菌入侵机体后引起的女性生殖器炎症，主要有输卵管结核、子宫内膜结核、宫颈结核等，多发生于20—40岁的育龄女性群体。
广州市胸科医院肺部疾病研究所副研究员王琪表示，患者与结核病患者亲密接触，吸入结核分枝杆菌飞沫是其主要的患病途径。结核分枝杆菌最先通过呼吸系统进入到肺部，如果患者感染后没有完全治愈，结核分枝杆菌就会潜伏在人体内。
女性有着特殊的生理发育特点，当青春期发育或孕产时，机体的激素水平会发生变化，免疫系统也会重建，此时结核分枝杆菌可能会从肺部“跑”出来，定植在生殖系统上。
“输卵管最有利于结核分枝杆菌繁殖。”刘宝瑛说，90%的结核分枝杆菌会感染输卵管，因此女性生殖器结核最常见的临床症状是不孕和宫外孕，此外还可能伴有月经紊乱、闭经、宫腔粘连等。
与肺结核不同的是，女性生殖器结核并没有明确的早期诊断“金标准”，加之该疾病的影像表现复杂且无特异性，临床症状隐匿，标本阳性率低，常被临床医生所忽视。
女性生殖器结核治疗缺少统一标准
如今，刘宝瑛每年接诊约1000名患者，90%的患者是因为不孕过来就诊的。这些患者中不乏有人在试管移植上反复折腾，但仍旧怀孕失败的。
王琪解释，由于女性生殖器结核知晓率低，很多妇产科医生不会第一时间考虑是由于生殖系统结核导致患者不孕的。如果患者在做辅助生殖前没有做好前期诊断和对症治疗，不仅会导致试管移植成功率低，还可能引起结核分枝杆菌进一步在全身组织器官散播。
“妊娠合并结核的案例在临床上并不少见。如果结核分枝杆菌播散到大脑，就会发展成结核性脑膜炎，对孕产妇来说是极其凶险的。”王琪说。
对于生殖器结核来说，不单纯是诊断难，治疗过程也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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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业内还没有女性生殖器结核的统一治疗标准。”根据多年临床经验，刘宝瑛建议患者至少进行18个月的规范治疗。
刘宝瑛依照“早期、联合、规律、适量、全程”的抗结核治疗原则，采用利福平、异烟肼、乙胺丁醇、链霉素和吡嗪酰胺等药物联合治疗生殖器结核。她算了一下，患者一天要吃3次药，每次至少吃5粒。由于用药剂量大、服药时间长，“吓退”了不少患者。
尽管淑梅经常在病友群中看到有的患者半途而废，有的患者则苦苦坚持，还有的患者放弃后不甘心又重启治疗，但淑梅却从未怀疑过自己配合治疗的选择。
即使在自身出现尿酸高、关节疼痛、手指发紧等并发症的情况下，淑梅除了定闹钟提醒自己按时吃药外，也没有过一丝放弃治疗的念头。一年半后，医生从她体内取出10颗卵子，成功配对出1个胚胎，并顺利怀上了宝宝。
“结核药一定要吃够时间、吃够剂量，虽然吃药会产生反应，但医生会根据患者情况及时调整，否则会发展成耐药性结核，更难治愈。”刘宝瑛说。
回过头看，淑梅坦言从最初的“谈核色变”，到现在坦然面对结核病，她对结核病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疾病并不可怕，有药可治，也能治好，患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呼吁辅助生殖前增加结核筛查
“现在好多患者是‘反着来’的，做了几次试管移植不成功后，才会去做结核菌素试验、T-SPOT等，此时发现症结在结核。如果把诊断关口前移，备孕将会事半功倍。”刘宝瑛说。
通过对肺外结核的研究，王琪发现不论是妇产科医生还是育龄夫妇，对女性生殖器结核的认识仍不足，漏诊和误诊率达78.6%。目前，大多数医院没有把结核病相关检查纳入辅助生殖前的必要检查项目。
刘宝瑛也认为，当下最具挑战性的问题是如何及早发现女性生殖器结核，以便早期治疗，降低不孕症发生率，并减少误诊和漏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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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们提醒不孕不育、宫腔粘连、月经失调甚至是闭经的患者，若经过一般方法诊治无效后，就要警惕是否合并女性生殖器结核。患者可以在辅助生殖前，先进行结核菌素试验、T-SPOT、胸腹X线、宫腹腔镜检查术等辅助筛查，避免因延误诊治对母婴结局引发不良影响。
作为广州市白云区人大代表，今年王琪以广州市女性生殖器结核为切入点，提出了开展免费女性生殖器结核筛查试点项目的建议。
她表示，通过筛查试点项目，可以研究适合结核高负担地区的女性生殖器结核防治策略，形成一套行之有效、可及性强的“广州女性生殖器结核生育保护方案”。同时，开展广州女性生殖器结核流行病学调查和建立队列研究，制定出相关诊疗技术规范，并推广应用。
“预防结核病最根本的方法是提高机体抵抗力，但得了结核病也不可怕，及早诊断、治疗生殖器结核，对女性生殖功能的恢复至关重要。”刘宝瑛说。
南方+记者 厉思璇 卞德龙
通讯员 景世来
【作者】 厉思璇；卞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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