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讯集团旗下爱思唯尔医学事业部总裁 Jan Herzhoff（何智扬）深入分享了人工智能如何颠覆医学领域，如何为人工智能的整合做好准备，以及如何构建人工智能工具来改善人类体验，而不是取代那些正在工作的人。

人工智能不再是未来，而是现在。它正在重塑和改变行业格局，并改变我们的生活和工作方式。随着人工智能的飞速发展，它正在各个可以想象得到的领域进行颠覆——无论好坏。但它在带来效率和增长的同时，也带来了专业人士和企业必须应对的挑战和不确定性。如果人工智能正在颠覆你所在的行业，那该如何应对？

如下是 Cynthia Corsetti 对 Jan Herzhoff 的访谈。

Jan Herzhoff 是爱思唯尔医学事业部总裁，该公司隶属于全球领先的信息分析和决策工具提供商励讯集团，致力于帮助科研人员和医疗工作者推动科学发展、改善健康结果、造福社会。Jan 在医学领域拥有 20 多年的全球经验，涉及医疗服务提供商、支付方、生命科学、药房和学术机构。他拥有伦敦经济学院信息系统博士学位，曾在爱思唯尔担任多个领导职务。在加入励讯集团之前，他曾担任德国慕尼黑麦肯锡公司医学业务的项目经理。

非常感谢您参加我们的访谈。在我们进行深入讨论之前，您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您职业道路的背景故事吗？

我热爱医学、信息系统和商业之间的交集。我来自一个医学专业人士和企业家的家庭。我们总是在餐桌上谈论医学系统和商业挑战。我对技术的兴趣始于高中时期，当时我和一位同学一起创办了一家医学初创企业。在大学里，我学习了遗传算法、神经网络和当今人工智能的许多基础技术。2012 年，我有机会加入励讯集团旗下的爱思唯尔，所有这些方面汇聚在一起，塑造了我过去 12 年的职业道路。

您认为是什么让贵公司脱颖而出？

在爱思唯尔，我们深知创新和效率在医学领域的重要性。随着最近人工智能在各行各业的蓬勃发展，许多公司和组织都在努力跟上步伐，并确定如何将人工智能更好地应用到其产品和工作流程中，而我们已经做到了。20 多年来，我们一直在产品和服务中使用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技术，150 多年来，我们一直是医学专业人员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也是医学教育和研究领域的创新领导者。我们将特定行业的人类专业知识、循证和同行评审内容、高质量数据以及创新技术相结合，为临床医生和研究人员提供他们所需的工具和产品，从而确立了这一地位。我们完全有能力继续负责任地、积极主动地拥抱人工智能，创造机会和创新解决方案，让他们的工作更轻松，并最终帮助改善患者的治疗效果。

我们长期致力于提高医学和医学教育的多样性，这是我们有别于其他公司的另一个领域。仅在过去两年中，我们就在医学教学和实践方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包括为医学生和医护人员制作了超精细的 3D 女性模型。几个世纪以来，医学生不得不从男性模型中学习，导致部分女性被误诊。一年后，我们推出了具备不同的肤色和面部特征的3D人体解剖模型，以解决医学中的种族偏见问题。研究表明，全球只有不到 5%的医学文献以深色肤色为特征，这导致了尤其是对皮肤癌和莱姆病等疾病的误诊。这两次发布都是由我们的 Complete Anatomy 计划完成的。最近，我们发布了 Complete HeartX，它首先关注女性心脏病患者，与男性相比，女性心脏病患者的症状更模糊、更短暂，因此常常被误诊或漏诊。它是 Apple Vision Pro 上一款领先的空间计算应用程序。我们为这些产品的发布感到非常自豪，未来还会有更多产品发布。

您是一位成功的商业领袖。您认为哪三种性格特征对您的成功最有帮助？

我用三种方式来看待世界：区分、时间和偶然性。让我来解释一下。

区分。Niklas Luhmann的 "区分理论"（Theory of Distinction）是锻造我思维方式的一种方法。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观察世界的方法。它能帮助我提出问题，集中注意力，并挑战我自己和团队的假设。它还能帮助我在大局整体和细节之间不断切换。在我加入爱思唯尔的早期，一个例子就是印刷版和电子版之间的区别。这种区分带来的挑战是，你会忽略与书籍有关的一个关键点。书籍内容超越了这种简单的区别，它们极具价值——为数据库和工具，甚至是最复杂的人工智能解决方案提供动力。

时间。我最喜欢我的角色的一部分是探索创新的新想法以及解决当前和未来医学专业人员痛点的方法。作为一个团队，我们经常应用你可能从电影《信条》中知道的、关于解决现在和未来的问题的时间钳形运动概念。爱思唯尔在这里具有独特的优势，因为我们为当前和未来的医学专业人员提供服务。我们将实践中的新见解带入医学和护理教育，反之亦然。

最后，偶然性思维。我经常与团队一起寻找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一点在我们与客户合作时最为重要。他们可能会使用我们产品以发掘出其特定需求，或者我们所做的工作可以帮助他们应对新的挑战。在内部人才对话中，我也会运用这一点。例如，我们的一位团队成员向我寻求机会。我知道这个人有很强的分析背景，但在谈话中我们发现他有电子商务方面的背景，而我们在这方面有迫切的需求。他现在正在领导我们的全球电子商务业务。

现在让我们进入有关人工智能这一主题。您能解释一下人工智能如何颠覆您的行业吗？您认为这种颠覆有伤害还是有帮助？

人工智能正在颠覆医学行业的几乎所有方面——从归档和计费等行政工作流程到诊断支持，再到医学教育；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变革的时代。

特别是生成式人工智能，它有可能彻底改变临床医生的日常工作流程，而最终目标是为病人提供尽可能好的治疗。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以在庞大的内容库中检索和汇总文档，最终使用户能够快速获取大量信息。对话界面和大语言模型意味着其可以在创纪录的时间内提供可信赖的信息，以支持诊断研究并实现量身定制的治疗计划。根据我们的《未来医生白皮书（2023）》显示，美国有 24% 的临床医生考虑在未来两到三年内离职，因此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减少职业倦怠，以留住现有的员工队伍。人工智能和其他技术（如空间计算）有望推动行业的巨大进步，并加快患者治疗过程中获取可信、循证信息的速度。

对于学生和教育工作者来说，人工智能提供了更加个性化的教学，这已被证明能显著提高学习效率和学习保持率。人工智能驱动的对话式界面模拟了医生直接与病人交流的体验，为学生提供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机会，让他们在更加身临其境的真实场景中使用更具代表性和准确性的工具进行练习。

爱思唯尔的《未来医生白皮书（2023）教育版》发现，有55% 的美国学生对在教育中使用 ChatGPT/Bard 等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的前景感到兴奋。报告还显示，在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护士和医生的时候，58% 的学生正在考虑从事直接治疗病人以外的工作。随着人工智能的进步，医生、患者和学生的体验都得到了改善，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数字会有所下降。

人工智能有能力彻底改变这一领域，它才刚刚起步。然而，我们需要以负责任的态度来应对这一变革。

您能否分享一个关键时刻，让您意识到人工智能将对您的行业产生深远的影响？

多年来，我一直是医学行业数字化转型的支持者。虽然我看到过医学行业发布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人工智能驱动工具，但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发现一款能对临床医生产生最重大影响的工具。

今年，爱思唯尔在美国推出了ClinicalKey AI，其采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增强信息探索能力，提升医疗人员获取信息的速度和准确性。它将全球广泛使用的科学内容库中新近、值得信赖的医学内容与生成式人工智能相结合，为临床医生提供了医疗护理方面的帮助。ClinicalKey AI 针对自然语言查询进行了优化，因此临床医生可以使用对话式搜索访问最新的循证临床内容，包括科学期刊、书籍、医学和临床参考内容。现在，医生可以在数秒内，而不是数小时或数天内，获取有关任何主题的精确、可信赖的信息。

全美已有 3 万多名医生测试了这项底层技术，并得到了非常积极的反馈。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自新冠疫情发生以来，病人就诊量增加，而治疗病人的护士和医生却越来越少。ClinicalKey AI 可以减少临床医生搜索信息的时间，让他们有更多时间治疗病人。这是医疗领域急需的变革。

对我来说，那一刻是我第一次看到生成式人工智能作为检索增强生成架构（RAG）的一部分的潜力，它以一种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方式解决搜索问题。我们有机会将新临床发现到即时治疗的时间从 15 年以上缩短到 24 小时。这才是真正令我兴奋的地方！

您如何为员工做好融入人工智能的准备？您认为在人工智能不断增强的未来，哪些技能最有价值？

为了让我们的员工做好融入人工智能的准备，我们必须投资于持续学习计划，以提高我们现有和未来员工的技能，并确保他们了解基本的人工智能算法、如何解释结果以及道德考量。这就是我们遵守《负责任的AI原则》的原因。随着人工智能的成熟，我们必须不断重新审视什么是负责任的人工智能。然后，我们必须鼓励与外部人工智能专家合作，以掌握最新的人工智能能力并为我们的行业提供指导。例如，在 ClinicalKey AI 方面，我们与 OpenEvidence 合作，这是一家专注于医学领域人工智能的领先初创公司。将其与我们的专业知识相结合，能够对客户产生更大、更快的影响。

随着我们进入人工智能不断增强的未来，临床医生必须具备批判性思维和适应能力。虽然人工智能是简化和提高效率的有用工具，但临床医生和专家仍将是决策、解释数据和验证结果的核心。分析人工智能生成的结果、反复检查准确性、辨别相关性和潜在偏差需要批判性思维技能。人工智能是补充和改进人类工作的工具，而不是取代人类工作的工具。

在提升员工技能以适应以人工智能为中心的未来方面，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爱思唯尔员工在我们的产品和服务中使用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技术已有 20 多年的历史。有了这些时间和经验，我们自然能够灵活地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我相信，我们的团队已经准备好迎接以人工智能为中心的未来。

然而，当我们将新的人工智能工具引入医学行业时，最大的挑战之一就是如何消除人们对人工智能的疑虑和担忧并建立信任。人工智能工具中的错误信息和偏见是一个重大问题。在使用可能提取和传播不准确、有害信息的工具时，人们会犹豫不决，这就是为什么人工智能必须从循证来源中学习如此重要的原因。

而这正是爱思唯尔的优势所在。爱思唯尔在值得信赖的医学信息方面拥有深厚的传统，我们在技术和分析方面的优势可以确保临床医生、教师和学生在使用我们的产品时获得高质量的研究和信息。

虽然人们需要时间来熟悉人工智能所能提供的一切，但好在我们知道从哪里开始熟悉。医学生对我们未来发展至关重要——因此，让他们了解他们所掌握的工具，对于确保他们顺利过渡到职场至关重要。他们早期获得的经验越多，他们在日常工作中继续使用这些工具时就会越感到越自信。

人工智能给您所在的行业带来了哪些伦理方面的考虑，您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

人工智能驱动的工具让用户可以即时访问成千上万的数据，这些能力为我们提供了想象空间，让我们可以想象以前从未有过的产品和服务，但我们必须负责任地行事，以防止出现负面结果。人工智能工具需要有严格的防护措施，以尽量减少幻觉和偏见，来确保它们对每个人都有益。模型必须仅限于从可信内容中提取信息，而不是自己生成答案，我们必须对系统的局限性保持透明。这样，我们才能确保人工智能被用于增强人类活动、带来改进并成倍提高效率。

我们始终需要平衡人工智能的益处与风险，并保持人为监督，来确保我们以合乎道德的方式利用人工智能，保护为其驱动信息以及人们的个人信息。

在爱思唯尔，我们以负责任地使用这些技术而自豪，我们在生成式人工智能领域的所有工作都遵守励讯集团《负责任的AI原则》。这些原则包括：

1 充分考量解决方案的现实影响

2 采取措施，防止产生或强化不公平的偏见

3 可以解释解决方案如何运作

4 通过人为监督来保证安全可信

5 尊重隐私，倡导稳健的数据治理

如果人工智能正在颠覆你所在的行业，你需要做的五件事是什么？

掌握最新的人工智能创新： 医学行业发展迅速，人工智能的突破正在重塑患者护理、诊断和运营效率。通过紧跟这些进步并跟踪它们的发展方向，您可以相应地做出选择。

沉浸在人工智能工具中： 对于医学领域的每个人来说，无论你是医科一年级学生、终身护士或医生，还是知名研究人员，测试可用工具都是至关重要的。不亲身体验并发现它们的优势、缺陷和应用领域，就无法真正了解它们可能带来的变革。临床医生可以成为这些工具的 "高级用户"，以进一步提高效率，并为其他人更好地了解他们所掌握的工具铺平道路。

对生成式人工智能进行事实核查：当我们继续在医学领域拥抱人工智能时，最重要的是用户要核实他们收到的信息，并确保他们使用的工具来源于可信的循证内容。事实核查可以提高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有效性、减少偏见并确保患者安全。我们建立了一个庞大的评估团队，通过不断检查我们的人工智能产品的结果以确保安全。

了解人工智能的优势和局限性： 一旦了解了所有可用的人工智能工具，就必须明智地应用它们。这意味着要了解它们能在哪些方面对你的工作流程产生最大影响，并承认技术的局限性。人工智能并非无懈可击，因此我们必须认识到，要合理利用人工智能来提高效率。最重要的是，确保您的团队在使用这些新技术时保持健康的批判性思维和好奇心。

拥抱变化： 医学行业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行业——从技术进步到患者需求的变化，再到不断发展的法规——我们适应和迎接变化的能力直接影响到患者和运营效率。虽然变革可能令人生畏，但它能带来新的视角，并培养持续改进的文化。让我们一起支持变革，因为它将推动我们走向更加健康的未来。

虽然人工智能在不断发展，但这五种方法完全可以让您或您的组织掌握最新的人工智能工具。虽然适应这些工具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它们将为整个医学行业带来好处，最终将惠及患者，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您所在的行业对人工智能最常见的误解是什么？您如何解决这些误解？

各行各业对人工智能最常见的误解是，人工智能会夺走我们的工作。我反复听到过这种说法，但我想强调的是，人工智能工具是为了补充和改善人类的体验而构建的，而不是取代那些从事工作的人。临床医生将始终是这些创新技术的操作者，他们操作和控制人工智能工具，以确保效率、准确性和安全性。

人工智能工具的更好实施会对医护人员产生什么影响？

在减少职业倦怠、有更多时间与患者相处以及减少影响医护长期人员短缺方面，人工智能具有巨大的潜力。临床医生仍将是所有决策的核心，但人工智能工具是加快信息收集、提高培训和教育质量和速度、减少行政工作时间的一种方法。

如果没有每天出现在现场照顾患者及其家属的医疗英雄，就不会有医护系统。负责任的人工智能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

能否请您谈谈您最喜欢的 "人生格言"？您有关于这句话如何与您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故事吗？

我的一位好朋友Dr. Christian Busch写了《偶然心态》一书，他引用了歌德的一句话，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你接受一个人的现状，你就会让他变得更糟，但如果你接受他的可能，你就会让他有能力成为他所能成为的人。” 多年来，我的所有导师都秉持这种心态，我认为这对支持整个组织的人才发展至关重要。

抛开这个话题，我很好奇。作为掌舵人，哪些想法或担忧常常让您彻夜难眠？这些想法如何影响您的日常决策过程？

领导力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尤其是在当前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中，就是领导一个既能快速探索又能管理日常事务的双管齐下的组织。在人工智能快速发展的背景下，有两种谬误。我们可以完全专注于新业务或现有业务，而关键是要确保两者都能快速发展并协同工作。这是一个不断平衡的过程，每天都需要大量的技巧。

您是一个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人。如果您能发起一场运动，为最多的人带来最大的好处，那会是什么？

我非常关心女性心脏病，因为许多家庭成员的心脏病都是晚期诊断的。这是一个需要大量关注和重视的领域，也是美国和世界上许多国家女性死亡的主要原因。像 Complete Anatomy 中的女性模型和我们最新的创新产品 HeartX 这样的举措都是提高这种认知的方法。全球近三分之一的未来医生都在使用 Complete Anatomy，这也是推动这一大规模变革的方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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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采访者：

Cynthia Corsetti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高管教练，拥有20多年的企业领导经验和11年的高管培训经验。她是即将出版的《黑暗驱动力》一书的作者，她指导高绩效专业人士和财富 500 强企业认识并管理影响其领导力的潜在影响因素。

本文编译自：Medi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