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灯在雨夜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吕文扬蹲在巷口的屋檐下,面前摆着一副黑玉国际象棋。棋子乌黑发亮,却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像是某种沉睡的活物。这副棋是他唯一的谋生工具——靠替人清洗黑玉棋子赚钱的酬劳。
黑玉国际象棋在收藏圈里是稀罕物,材质特殊,稍有不慎就会留下划痕或失去光泽。吕文扬的手艺是跟一个老棋匠学的,那老头临终前把一套特制的清洁油和软布传给了他,并叮嘱:“这棋有灵性,擦得干净,它就会帮你。”吕文扬起初不信,直到他发现,经他手擦拭过的棋子,总能在下一任主人手里卖出高价。
他的客户大多是些神秘人物——富商、古董贩子,甚至偶尔有地下棋手找上门来。他们带着沾满灰尘或汗渍的黑玉棋子,要求吕文扬在限时内让它们恢复如新。吕文扬从不问棋子的来历,只管低头干活。他的手指在玉石表面轻轻摩挲,油脂渗入细微的纹路,污渍一点点褪去,棋子重新变得冰冷而光滑。
某天深夜,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丢给他一袋棋子,要求天亮前完工。吕文扬打开布袋,发现其中一枚“王”缺了一角,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男人冷笑:“能修就修,修不了就滚。”吕文扬没吭声,从箱底翻出一小块备用黑玉,借着台灯的光,一点点雕琢、拼接。天亮时,棋子完好如初,连断裂的纹路都几乎看不出来。男人盯着棋,沉默半晌,多付了三倍的钱。
后来吕文扬才听说,那副棋是从一场赌局里赢来的,原本的主人因输棋恼羞成怒,摔坏了“王”。而那个戴墨镜的男人,靠这副修复如新的棋,在下一场对弈中反败为胜。
吕文扬依旧蹲在巷口擦棋,雨水顺着屋檐滴落。他知道,自己擦的不只是石头,还有那些藏在棋局背后的欲望和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