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桂花开得迟,但桂枝香飘仍溢满校园。记得那日午饭后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阳光直射下桂花树,绿叶间金灿灿的桂花绽满枝头,走近桂花树,米粒大金黄的桂花却是花团锦簇,轧堆地绽放舒展着。想起日前在一文友处看到明末清初文学家张岱《夜航船》中记载:“草木之花五出,雪花六出,朱文公谓地六生水之义。然桂花四出,潘笠江谓土之产物,其成数五,故草木皆五,惟桂乃月中之本,居西方,四乃西方金之成数,故四出而金色,且开于秋云。”
便细端其叶瓣,果真皆是四瓣。在花草中如此独特,唯有桂花了。
我自小在田间地头以摸泥块为生,对于五谷杂粮、蔬菜瓜果尚能熟识,而对花花草草,天生迟钝,鲜有考究这花瓣之雅兴。今日因张岱的《夜航船》才知晓。桂花的奇特,不仅仅在于花瓣的数量,其香气浓郁而悠长,也是不多见的。印象中只有梅花“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在秋天一花独放的桂花又何尝不是呢?曾听过美学家蒋勋的有声读物《美的沉思》,依稀记得:腊梅奇香无比,是因它是雌雄异体的植物,靠虫传花粉,虫媒花必须色泽鲜艳、香气溢人,才能招蜂引蝶,完成植物的传宗接代。那么,深秋的桂花,是否也因此缘故,来招引昆虫传送花粉呢?
其实,我真正喜欢桂花,源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一部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八月桂花香》。那时,我已在苏大工作了几年,看着电视剧,自然就想到了校园里的桂花。自此,开始对桂花格外的关注。相传白居易为苏州刺史时,将杭州天竺寺的桂子带到苏州;1982年,苏州市就将桂花定为市花;1998年,在古城东南隅建成的公园,就以“桂花”命名;至于苏州胭脂——月中桂,那更是家喻户晓,中学时还用过“月中桂”发蜡。苏州的饮食与桂花也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桂花茶、桂花冬酿酒、桂花糕、桂花糖藕、桂花酒酿圆子……吴江老家的“四碗茶”之一——桂花熏豆茶,还上了《舌尖上的中国(二)》。
雌雄异体的桂花树,更多地被赋予了爱情的浪漫主义。毛泽东诗词“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就源于中国民间广泛流传的《吴刚伐桂》的神话。
秋天,因桂花的怒放、香溢满园而更富于诗意。桂花也成了古今文人墨客乐此不疲的咏叹。而在这些咏桂的诗篇中,要数我们的苏州知府白居易了,就东城桂,白居易便写了三首,可见,白知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桂痴”了。而在咏桂的诗中,李清照以女性特有的细腻情感,婉约、细柔、轻灵地演绎了女子的形象:“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在李清照眼中,暗淡而青黄的桂花,淡自适,性温柔,比起大紫大红、争奇斗艳的梅菊,更值得称道。
漫步在这铺满一地金黄的小道上,小心翼翼地拾掇起一朵,轻放鼻尖,送进嘴里,清凉中带丝丝甜蜜,犹如欣赏着一首无字的诗,浓烈的绽放,得以暂时忘却了尘世间的浮华与喧嚣。
(原载于《苏州日报》2014年12月14日 A08版)
作者:周伟虎
编辑: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