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 群

仲春时节，几个友人相约一起去凤堰古梯田游玩。对于这片隐藏在秦巴山区的璀璨明珠，我心心念已久。

凤堰古梯田位于安康市汉阴县漩涡镇，北依凤凰山森林公园，南临汉江漩涡古镇，因汉江干流流经此处，平面呈回旋状而得名漩涡。这里山环水绕，层峦叠嶂，连片的梯田万余亩，距今已有 250 余年的历史，是目前秦巴山区考古发现的面积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清代梯田。

车子顺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行，空气中弥漫着油菜花的芬芳和春天泥土的气息。远处山峦在湛蓝色天空的映衬下清新宜人，近处层层叠叠的梯田上，油菜花竞相开放，犹如一片金色的海洋。蜜蜂、蝴蝶忙碌地穿梭在花丛间，为这片金黄的田野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微风吹过，油菜花随风摇曳，仿佛大自然在轻轻弹奏春之乐章。油菜花梯田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生动的田园画卷中。我们不时把车停靠在路边，尽情地拍照录像，让心清空，沉浸在当下，想要留住这美好的瞬间。

之前来过的一个友人说，当风起云涌时，还能在这里看到令人惊叹的云海奇观。层层叠叠、盘山绕梁的梯田仿佛是大自然的雕塑杰作，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从高处望去，梯田的一条条优美曲线或平行或交叉，蜿蜒如春螺，披岚似云塔，显示出自然美、古朴美、形体美和文化美。有人形容油菜古梯田是大地的浮雕和山脊上的斑马线，真是恰如其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不仅有美不胜收的自然风光，还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吴家花屋和冯家堡子等古建筑，历经二百多年的风雨沧桑，依然屹立不倒。这些古建筑见证了时代的变迁，承载着古人的智慧和勤劳。置身其中，仿佛能够穿越时空，与历史对话。

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梯田上，又是另一番美景。此时的梯田仿佛染上了一层金色的滤镜，如梦似幻。我们静静地坐在田埂上，欣赏着大自然的杰作，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惬意。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山去，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满足，那是一种当下就走到尽头的柔情。

生活，其实是无数个瞬间连成的永远。想起了浮士德看见围海造田后情不自禁喊出的话：“真美啊，你停下来吧！”可怎奈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行走于世，任万物自生，如天观世。每个生命的美丽都不去驾驭，自现而自隐，自灭而自生，遵循生生不息的天道轮回。这，应该是我们持有的人生态度吧！

翌日，受同行友人小杨邀请，我们驱车奔赴她老家石泉县云雾山镇板桥村。车子一进院，小杨父母就笑容可掬地出门相迎。每人先倒上一杯才酿出的热乎乎的包谷酒，仰脖一饮而尽，瞬间一股热流从嗓子眼涌遍全身，舒坦极了！听说女儿要带朋友回家，小杨母亲天不亮就下厨煮了一大锅腊肉和腊肠。家里一年只养两头猪，全部做成腊肉供儿女们吃。吃惯了自家做的腊肉，就不想吃外面的了。美好时光总是稍纵即逝，短暂停留后，小杨要带大家去邻村妹妹的蜂糖李园游玩。临别之际，小杨父母回屋给我们每人还准备了一份煮熟的腊肉腊肠和一大瓶新酿的包谷酒。

车子出村后，沿着山路徐徐蜿蜒前行。天空湛蓝如海，一尘不染，白云宛若轻纱飘在空中。树木繁茂葱茏，翠绿的新叶在阳光的轻抚下熠熠生辉。粉色的山桃花、金色的连翘、白色的梨花、紫色的野豌豆花……各种花儿繁盛似锦，缤纷的色彩像是大自然打翻的调色盘。不时有山鸡和小松鼠在林间穿梭，一群群麻雀在枝间跳跃叽喳。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花瓣翩翩起舞。更多的风盘踞在我们的鼻尖，亲吻着我们的脸颊。

大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小杨妹妹家的蜂糖李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幢白墙黛瓦的房子。屋顶烟囱上炊烟袅袅，想必是主人正在为我们这帮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午饭呢。院子里有只小猫和小狗，此刻正在阳光下摇尾撒欢。小杨妹妹一岁半的女儿豆豆迈着趔趄的步伐追着一只花蝴蝶玩。漫山遍野的蜂糖李树花团锦簇，白色的花朵吐着芳香迎风摇曳。之前我听说过蜂糖李号称李子中的“爱马仕”，特别甜，但价格不菲，零售价基本一斤50元左右。小杨妹妹带着我们在山坡上转悠赏景拍照。她说，这片山坡大约种植了50亩蜂糖李，是从最初的荒山一点点开垦出来的，倾注了全家人的心血。

山坡上还建有鸡舍，放养了上百只土鸡和几只大白鹅。小杨和我提了一只竹篮，仿佛探宝一样在草丛中寻觅土鸡蛋。他们几个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只听见阵阵高昂的信天游歌声从山顶徐徐传来……

通往山坡有一条美丽的甬道，两侧盛开着金灿灿的油菜花，我漫步其间内心涌起些许感慨。一只负重的蜗牛顺着坡道向上吃力地攀爬着，一阵风吹过，它小小的躯体摇晃几下又整装待发了。在天生万物中，蜗牛当属最坚定的跋涉者。支撑它的，应是一颗虔诚赶路的心。只有自心完满，不再匮乏，才能找到前行的方向，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蜗牛已经行至远处，我顺着它的背影放眼望去，好像看见天地间许许多多如它这般低头赶路的人。即使生命如尘，也要岁月如歌。我们可以在一生的经历中去体会生活的真谛，亦可以在心的宁静里自成一种秩序与天地。不再一味去追寻生活的意义，只是感受它的本真就好。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从爱人到爱己，从珍惜拥有到努力过好每个当下，我在这个盛大的春天里接受着生命的洗礼。

【作者简介】

闫群，笔名暮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副秘书长，长安区作协副主席，西安市作协理事。作品散见于国内报纸、期刊，多次在全国及省级采风征文大赛中获奖，著有散文集《一半烟火 一半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