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新闻记者 申子仲 章衡 秦钰玺 赵朝阳
12月4日,湖北省十堰市细雨绵绵,两天前冲上热搜的桑树庙村药王谷,此刻显得异常幽僻冷清。
此前媒体报道,“药王谷中医馆”从事“抗癌治疗”,从2024年4月18日开诊至5月31日停业期间,就诊的患者中已有15人去世,20人病情加重。
12月2日晚间,湖北省十堰市武当山特区卫生健康局、武当山特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武当山特区公安局发布情况通报:特区相关部门对此事前期已依法立案,正在开展全面调查,调查和处置结果将及时向社会通报。
风暴眼中的药王谷
桑树庙村隶属十堰市武当山旅游经济特区太极湖办事处,村址位于办事处东。药王谷处于山脚下的一片洼地,雨中的幽谷景致怡人。
大象新闻记者于12月3日晚抵达十堰市,4日早晨从十堰市赶往武当山特区,途中两次向出租车司机打探药王谷。
一位的哥称,武当山周边从事中医康养的机构很多,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另一位的哥则说他看过新闻了,不过“相信这种事不会影响武当山的旅游和生意”。
上午9点多,沿着弯弯曲曲的水泥路,到了药王谷的山门,规格不算宏大的山门两侧,有一副楹联——“方著千金济世深知人命贵,国除百病求医勿忘药王灵”。雅儒任侠的口气,雨中空灵的风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金庸笔下的程灵素,和同名的悬壶济世之地。
抗癌展板尽除,“药王谷中医馆”了无痕迹
离山门不远的谷底山道分叉处,便是药王谷出入口和停车场。这里之前架设有二十多米的铁架展示栏,用于宣传药王谷抗癌中心风采。如今展板早已拆除,只剩下一副展示板,标明有“黄精产业园”的字样。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山色空濛,罕见人迹。
入口不远的一间民房里,村民易先生正埋头拣黄豆,不善言谈的他机械地回答着记者提问,“医院(药王谷中医馆)早没了,早让查了。”“俺这儿的村民大部分都种黄精,跟中医馆没关系。”
据当地知情人士介绍,“药王谷中医馆”的建筑已经被当地一家康养机构租用。在曾经的中医馆前方,可以看到这家机构的中药材晾晒场。
在得到工作人员的同意后,记者进入内部进行了进一步探看。目前,“药王谷中医馆”内部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痕迹。中医馆一楼已经被当地一家康养机构租用为直播基地。
当地一家康养机构称中医馆5月查封
孙先生是药王谷中一家康养机构的管理人员,听说记者来访,有很多话要说。
这家康养机构依托的是黄精药材的种植和炮制。
孙先生说整个十堰市有近30家从事黄精生意的机构,他们是其中一家,规模中等。现在生意不好做,基本上全靠线上直播引流。他们在短视频平台养了几个账号,颇有号召力。不料抗癌中心出事以后,带有“药王谷”字样的几个账号,连夜被无限期封禁。
“其实我们跟抗癌中心没有半点关系。”孙先生说他是两个多月前来的药王谷,主要负责当地黄精的晾晒加工。他到此之前,原有的药王谷中医馆,也就是所谓的抗癌中心早已被查封。
孙先生还说,他刚来的时候,不断有当地公安、食药监、市场监管,以及办事处工作人员来调查有关中医馆的活动细节,“中医馆五月份就被封了。”
无证医生开展诊疗,“药王谷”多次受处罚
在武当山旅游经济特区管委会官网上,武卫医罚(2024)4、5、6、7、8号文都是对药王谷中医诊所进行的处罚。违法事实都在2024年4月18日至2024年5月31日中间。
从2024年4月18日至2024年5月31日,药王谷中医诊所安排医生李汉源、谢用财、刘义兰三人共接诊患者392名,其中李汉源49天的时间里共接诊314名患者,因未书写日期、医生签名,开具的药品为未书写计量单位等违法行为,责令暂停8个月执业活动。从业医生刘义兰、谢用财,被处责令暂停6个月执业活动。
在武卫医罚(2024)4号文上,大象新闻记者看到,药王谷中医诊所从业医生未按规定填写处方、门诊病历等病历资料,安排未取得《康复医学治疗技术资格证书》的王琴为73名患者开展武当梅花灸治疗工作,安排未取得药学《专业技术资格证书》的金岁如从事药房处方调剂工作等违法行为,涉事公司受到警告和罚款12.1万元的行政处罚。
同时在武卫医罚(2024)8号文件上看到,因当事人对处方书写日期、医生签名、用量等未进行合法性和适宜性审查,对处方的调剂和发药行为造成投诉医患纠纷52起,影响恶劣,按情节严重处罚。
相关部门已依法立案
原先中医馆的所在,是半山腰上一处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造型雅致,结构精美,现在有的房间,已被孙先生他们改造成直播间。
当地村民说,这里曾是中医馆的核心区,而这套四合院是村里的房产。
临近中午,大象新闻记者赶到了桑树庙村村委会。
作为驻村干部的吴书记,则否定了四合院产权属于村委的说法,“是中医馆租的村民的房子。”
对于药王谷中医馆的前世今生,吴书记惜言如金,再三表示:不方便评价,既然目前公安等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一切结果等待官方宣布。
根据当地官方通报,相关部门此前已依法立案,正在开展全面调查。
针对事件的进展,12月5日,记者采访了武当山特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等部门,没有了解到相关的实质信息。
太多谜团待解
据“天眼查”,十堰市药王谷中医医院有限公司,创建于2022年12月,注册资本10万元,法定代表人王绍军。注册地十堰市武当山特区桑树庙村药王路,经营范围中医诊所服务,中医养生保健服务(非医疗),以及中草药收购。
已知的信息中,药王谷中医馆涉及的人物,包括挂名法定代表人王绍军,资方“大佬”梅鑫,“发起人”吴鹏飞,三位坐诊人李汉源、谢用财、刘义兰,以及秘方的持有人侯元祥。当地人称,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武当山本地人。
12月5日,记者辗转找到了一位自称与吴鹏飞相识的当地人。
起初这位当地人答应帮忙联系到吴鹏飞,并说服他接受采访。而之后不久,他又称联系到了吴的一位朋友。吴的朋友称,目前正值事件发酵的风口浪尖,吴不便接受媒体采访。
离开武当山的时候,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位当地居民,还有出租车司机。从他们的语气中听的出来,这次药王谷中医馆被曝光,对当地的生产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药王谷中医馆太多的待解谜团,是每个牵涉其中的患者家庭最为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