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ech星球 林京

在互联网大厂陷入疯狂内卷之时，近两年，一批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昔日互联网明星企业，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论是稳定的收入来源，还是员工福利，堪称躺赢。

唯品会、乐视、当当网，可以说是这类企业的典型代表。

唯品会成为垂直电商里面的“幸运儿”，自2012年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以来，这家企业已经连续46个季度实现盈利，在最高峰的2023年，一年净赚了81亿元。

乐视更是将反内卷发挥到极致，作为互联网企业里面较早开始押注版权的企业，乐视大概也没有想到，13年前用2000万买下的《甄嬛传》独家网络版权，如今依旧是财富密码，为这家目前350人团队的企业持续“输血”。

它们或在某些方面，曾是互联网企业中的“先行者”，但并没有成为“时代的眼泪”；或是在巨头夹缝中生长，主营业务保持着稳定的现金流。人们惊讶于这些企业不仅活着，而且活得还不错。

稳住主营业务躺赢，低调赚钱

在互联网大厂攻城略地，大手笔进行无边界扩张之时，某种意义上，这些互联网小厂及早“收兵”，避开跟巨头掰手腕。

唯品会聚焦品牌特卖生意，能够在巨头缝隙中生存，背后与品牌不愿将正价商品与特价商品放在同一渠道销售有关。一端连接着大牌的尾货，一端是既想穿大牌，又想要折扣的用户需求，即使在电商平台卷低价之时，唯品会的性价比路线，让它持续享受到市场红利。

过去几年，唯品会的业绩特征是比较稳，有一批忠诚度用户。唯品会员工田雨告诉Tech星球，唯品会的目标用户是30岁左右的女性以及母亲，一直主打的是“她经济”，在这个细分赛道上有一定优势，尤其是超级VIP用户的积累。

根据唯品会披露的业绩，其近一半的消费都是由付费会员贡献，且还在不断增长。今年二季度，唯品会超级VIP活跃用户数同比增长11%，贡献线上消费的47%，上个季度为45%。

田雨表示，唯品会核心类目一直都是穿戴类商品，用穿戴类商品带动整体GMV。2018年之前，唯品会也想成为综合电商平台，也挣扎过，尝试过很多新业务，但是都没有掀起太大水花，最终宣布回归特卖战略。

坚守住主业，有稳定的现金收入，也是这些互联网企业的共同特征。在经过管理层动荡后，当当网一直专注在图书业务，也不惜放低姿态，入驻京东获取更多流量，与十几年的宿敌握手言和。

在当当网员工张远看来，图书行业的困境这两年有目共睹，增长陷入停滞，尤其是今年，集体面临着业绩下滑的挑战。品牌知名度，是当当网的优势之一，张远向Tech星球表示，图书电商里面做出品牌的，只有当当网和京东图书，其他只能称之为公司。此外，当当网拥有一批以特装书、新书首发为代表的图书资源，以及与出版社维持着长期合作关系。

相较之下，乐视是互联网企业中的特例，比起“活得还不错”，社交平台上网友更多的感叹是“这家企业居然还活着”。

目前，使用乐视品牌持续经营的主体有乐视网和乐融致新两家公司，前者即“乐视视频”，涉及影视版权、IP运营、影视会员及OTT广告运营等业务，后者则是电视硬件研发生产销售、乐视智能生态产业链。

比起家中还在使用乐视电视的用户撑起的乐融致新，乐视视频的发展更受关注，尤其是盛名在外的《甄嬛传》版权。不过，如今对于“版权每年分销的收益仍有上千万元”的各种传闻，乐视方向Tech星球表示，数据并不准确，实际上《甄嬛传》带给乐视网的收入不足5% ，算上乐融致新收入，占比不足2%。

这两年，在各大博主们的“二创”热潮之下，《甄嬛传》几乎成为长尾效应最高的电视剧。这背后，也得益于乐视早年重视版权的意识，早在优爱腾崛起之前，除了甄嬛传，乐视还买下《金婚》、《白鹿原》、《太子妃升职记》等影视剧。其中，5000万买下《新编辑故事》，创下当时版权价格新高。按照当前市场价格，这些热门剧的价格早已翻了上百倍。

相比于如今优酷、爱奇艺、腾讯视频等长视频网站斥巨资扩充内容生态，以及涨价的会员价格争议的烦恼，乐视现在基本都是“吃老本”。要说乐视如今最大的遗憾之一，估计是2018年，《甄嬛传》出品方花儿影视将甄嬛传版权分销给了优酷。乐视视频官微曾表示，“如果没有被卖出，乐视现在回的血会更多，乐视视频可以安心养老。”

反内卷，打工人的“梦中情司”？

比起业绩，让这些企业更出圈的新标签，是一批让互联网羡慕的幸福“打工人”，他们有着不输大厂的福利，拒绝内卷，主打一个松弛的感觉。

从用户和业绩规模，这些平台与同赛道的其他头部玩家相距甚远。截至今年二季度，唯品会活跃用户数为4310万，是其他已经以“亿”为单位计算的电商平台活跃用户的十分之一。比起优爱腾，乐视视频如今更是难有存在感。

从唯品会离职不久的员工茂茂对Tech星球说道，打工人在这里的薪资收入处于中规中矩水平，但吸引力是各项福利远超于同行，超2000平米的独立书屋，以及健身房、射箭馆、睡眠舱等这些都不是摆设，你需要剪头发时真的有造型师在，医务室也是真的看病开药。

当然，前提是你有额外的时间去体验，茂茂强调道，比起能够抽出一切时间去体验享受的员工，茂茂说，她所在部门相对比较卷，鲜少有时间过去，“当时进去第一周就觉得环境很棒，结果每天晚上12点下班，根本不敢抽时间去，工作时间经常躲在豪华厕所哭，真的很痛苦”。

此外，唯品会另一件出圈的事情是，豪掷1.2亿元给员工建公寓，位置距离珠海万达广场直线距离仅200米，员工承租每月只需300块，以相同地段来计算，员工一年可以节省几万元的房租。

以唯品会为代表，这些企业的共同特征是尽管生意规模输大厂一截，但各项福利一直为外界所津津乐道。而曾经在乐视视频APP自我调侃标注“欠债122亿”的乐视，则是因为灵活上班时间，没有996、没有狼性文化等标签，逐渐活成了打工人的“梦中情司”。

目前，乐视共有350人，按照乐视过往在社交平台的披露，35岁及以上员工与34岁及以下年龄的员工比例为1.5：1。从“上四休三”，到应聘者简历中无需填写年龄、婚育等情况，都在网络引发热议。大厂越内卷，乐视似乎越要将松弛营销进行到底。

一位乐视员工告诉Tech星球，去年1月开始实习的每周四天半工作制，依旧在继续。现在她每周三下午两点便可以下班回家，对于外界“躺平”一词她并不认同，她更愿意用乐观来形容，其实大家的心态是“站着也要努力赚钱”。

上述员工提供的乐视今年发布的内部信里，乐视再次对员工重申不提倡“互联网黑话”，坚持“不扯皮不内卷”，内部会议尽量用Excel等数据化展示效果强的软件替代PPT。在内部信中，乐视还表示，公司的未来目标之一就是：如果“不内卷”有排名，乐视称第二，其他企业不敢称第一。

不盲目跟风，不执着于“逆天改命”

但曾经构筑的“舒适区”，也迎来新的挑战。在当下的市场环境，以及各大电商平台卷低价的背景下，唯品会也面临着更严峻的挑战。在最新的二季度财报中，唯品会营收268.75亿元，同比下降3.6%，环比下降3%；归属于股东的净利润为19亿元，同比下降8%。

与各大出版社维持着稳定的合作关系是当当网的王牌之一，但张远表示，随着抖音等平台发展，现在很多出版社组建了新媒体业务部门，当当网的优势不再显著，甚至可能面临被“群殴”的局面。比如抖音上，博集天卷、新经典、磨铁的抖音店铺销量都不低，在快手上，磨铁店铺销量也远远高于当当网。

只不过，在各种风口之上，这些互联网企业更谨慎，也更加求稳，不执着于“逆天改命”。张远向Tech星球表示，当下开拓新业务风险极大，在主营业务寻求增长是当当现在以及未来要做的，这也是2024年当当网供应商大会上提出的重点发力点之一。

对于ChatGPT带动的AI大模型风口，乐视在今年的内部信中表示，“不盲目跟风、投资有风险，创新需谨慎”。对于主业，乐视延续其一贯的自嘲式风格，对其员工表示，有些同行注定产品“遥遥领先”，有些同行致力于产品“全面领先”，如今乐视只能仰望“高端玩家”，电视以外的产品，乐视不成成为“羽绒服”，但可以成为“军大衣”。

乐视方向Tech星球透露，今年下半年，乐视会布局微短剧和直播业务，公司还拓展了以《甄嬛传》IP授权为主的IP运营业务，公司的创新团队正积极探索IP+AI的多种场景应用与落地。

没有任何一家企业甘心停滞不前。保持“小而美”也是一座“围城”，这些企业也面临着拓展新业务的诸多艰难。只不过，相比于业务有哪些创新和增长，企业未来的想象空间，它们先意外地先活成了打工人心目中的“神仙公司”。

（备注：文中皆是化名。）